林玄素着一身官服,怀里抱着卷宗,一脸愁苦地在重华宫的殿前等候。
论亲戚,孙茜父亲被斩首之前是太子少傅,他的姑母是孙茜的继母,表妹孙苓算皇贵妃的嫡亲妹妹。这妥妥的亲戚,不掺水的。
不巧,少傅大人被抄家的时候,给了姑母一份和离书。姑母就带着孙苓回了林家,且改名林苓,跟宫里这位就断了来往。
论朋友,他跟杜衡是同一年考上的,不算同窗,只能算同年。就是学子之间,贫富差距。富贵人家的子弟,都不屑于跟寒酸的穷鬼一桌吃饭。
仔细回想,他好像也没有欺负过杜衡,确定没有,毕竟不熟。
谁曾想,就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毫无家底的杜衡,摇身一变,成了贵妃在民间的异姓兄弟!要知道,贵妃的母族,只剩下一个远在边疆的表兄李森鹿将军。这个便宜弟弟,就在荥阳郡任职,近着呢!
林玄素只盼着这位贵妃娘娘,不要记仇,最好是不屑于记得林家。听到脚步声,见到一袭蓝衣的孙茜,他立刻参拜:“微臣林玄素,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孙茜一看,是林家的那位亲戚啊!混得不错,年纪轻轻能进三法司,天子近臣。她略一抬手,示意平身,道了一句:“林大人别来无恙。”
林玄素听不出喜怒,先起来再说。
“路溪亭跟你交代了多少?”孙茜直接说案情,倒是没有跟他话家常。她进宫早,跟林家人不熟,自认也没什么家常可以聊。
林玄素十分感激,就将路溪亭告诉他的经过,再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并且简单问候了一下孙茜有没有受到惊吓。
那几名刺客已经全部伏诛,尸体已经在大理寺停着,没有活口可以问话。除了用的箭簇能看出来是大内制造的,并没有其他可以表明身份的关键性证据。
其实这桩案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林玄素想不明白,以路溪亭的本领,为什么不选择独立破案,去陛下面前邀功?陛下已经下旨让他负责了,为何要知会大理寺?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他知道,贵妃不在行宫,直接就落下把柄?
他资历浅,不敢乱问,尽量关注案情。
“娘娘,可曾与人结怨?那箭是大内的,可是刺客都是外头的人。想来是准备了很久,正好在路上堵着娘娘。”林玄素小心地问道。“微臣的想法是,对方盯着路将军的回程,选择了荥州跟洛阳交界的路口,又是黎明之前,最放松的时刻,应该是熟人。熟悉到知道娘娘这段时间会回宫,提前准备人手埋伏。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半,没有杀手回去复命,应该是已经知道刺杀失败。”
孙茜看他那卑微的姿态,以及就算卑微,也要坚持将话问明白的办案态度,就很放心。她仔细回想:“结怨?我入宫这么多年,宫外就算有认识的人,也断了来往,能跟谁结怨?”
林玄素觉得这话是在指桑骂槐,没敢接话。当年孙大人要是不给姑母和离书,她们娘两个就得一并问斩啊!这事儿办的,是挺没气节的。后来姑母改嫁,表妹也嫁人了。只要贵妃不明着提,他就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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