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李希文赶紧拦住,跟先生好言相劝:“沈先生,二殿下只是不喜欢背书。其实他都会。真的!”他的眼神无比真诚。对戒尺的恐惧,也是显露无疑。
先生教书,最讨厌听到的就是都会。都会还学什么?
“既然都会,那不背,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沈先生抽出戒尺,一端捏在手里,另一端抵着陈琪的桌面。他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凶神恶煞,仅仅一个眼神便足以震慑到这两位少年。明明长得清秀,却一点没有文人雅士的温柔,更像是那庙里的怒目金刚换了一副俗世的好皮囊。
陈琪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唬到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奴才而已,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他瞟了一眼戒尺,无动于衷。
以前他是觉得背书无用。他又不考进士,了解一下文章主旨即可。那些认真背书十年如一日的人,无非是就当官,给他做奴才罢了。身为皇子,只需要辨别谁说的对,并不需要逐字逐句地背诵下来。他生来,就注定要身居高位的。
如今不背,是因为陈宣没死,又出来一个陈恪,他就算念书再刻苦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除掉那两个抢夺皇位的对手,来的有效。
沈先生察觉到这孩子竟然用看待下人的眼光看他,怒气上来,没耐性问他缘由,直接对着陈琪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就回去继续讲课。
陈琪从来没挨过打,突然挨了七八下戒尺,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避开。现在是头也疼,胳膊也疼,所有挨过打的地方,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疼。他不想在奴才面前哭的,可是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擦都擦不干净。莫非是他一年以后要被封王的事情传开了,连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大学士也来踩他一脚?
李希文震惊地合不拢嘴,久久不能回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先生,你打了二殿下?”还从未有人敢打二殿下。
“别哭了。你父皇跟陈宣都病了,你就是哭破嗓子。也没人会过来管你的。”沈先生觉得他没下重手,不至于哭的这么委屈。
陈琪更加肯定,这群翰林院的老东西,就是见风使舵。丝毫没在意在南书房这样重礼数的地方,一个授课先生竟然对陈宣直呼其名。
萧默带着萧益,到建章宫玩。皇太后还特意派人去重华宫,把不上课的陈宣喊了过来,兄弟三个在一起厮混。
皇太后见到萧默,喜笑颜开。年轻的时候没有儿子夺嫡,也算平安顺遂。谁曾想,年纪一大把了,还能有孙子可以指望。明明萧益才是嫡亲的侄孙,但是她看到萧默才是亲孙子一般。
后宫女人这一生,所求不过家族名誉、个人地位,以及手里的权势。如今这三样她都有了,多亏了孙茜生的这个孩子!
陈宣想要花环,萧益也想要,萧默就带着两个弟弟去御花园摘花。
理论上御花园的花,只能观赏,不能摘下来的。那有什么要紧?皇太后心情好,特许了,让三个孩子玩一下。
正好陈琪挨了打,想回未央宫找母亲。又想起来母亲还在被关押,现在的未央宫如同冷宫。他不想回重华宫,不想看父皇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他躲在一棵松树下发呆,像一只猛兽独自舔伤口。自从萧策父子回来,韩王府被查抄了,太子之位也要被抢走了,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个狗奴才都敢打他了。真真是越想越气,正好看到了萧默,那个早就该死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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