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衣用最平静的嗓音述说着自己的出身,但裴晏如还是能从这平静的表层听出那隐藏极深的自卑。
是,自卑。
陆府门庭,世代显贵,书香世家。
除了这一代陆正国娶了九品小官之女是个意外,往上数几代都是门当户对,世家联合。
继母恶毒,生父冷漠,在极为注重出身血统的深宅大院里,小小的陆衣只能隐忍,将满腔不甘和愤懑全部化作故作不在意的一笑。
是在骗她自己,也是在麻痹自己。
将一次次的屈辱毒打化作动力,厚积薄发,将陆府彻底捶死,是身处泥沼又不得不深陷在里面的陆衣唯一的报仇机会。
裴晏如见识过林雁秋的狠毒,林惠筠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前一秒还亲昵的姑慈侄孝,后一秒却可以将人推入冰冷池水。
陆衣神色平静。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谁的同情。
说出身份来也只是想让裴晏如看清楚她是怎样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或许就如别人说的,是阴沟里的臭虫,就算爬出来了也只会恶心人。
裴晏如久久没有说话,陆衣淡然起身,其实那一身小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并不合适。
女子的骨骼普遍偏小,陆衣也不例外,偏大的衣服套在那瘦削的身躯上,如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不合适极了。
裴晏如拉住那欲走的身影,她扯住她的袖子,清冷澄澈的眸子彰显着认真,“若是你愿意,那往后,你便以女装示人,这世间再无陆衣,你只是我裴晏如的至交好友。”
既然在意身份,那她就将这层桎梏打碎。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等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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