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这个即便穿着军装依旧满身痞气,因为刀疤歪着嘴的军阀叫起苦来。
陈玉楼大马金刀地坐着,给其人添了一碗酒,漫不经心道:“怎么着,又没钱了?”
“可不是嘛!南北一统,这军事上压力大啊!我想再购买一批英国产的先进步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他娘的一次就装备一个师,如今这世道,就是人多枪多拳头大,说话才够份量。
我这个英师如果能迅速组建起来,腰杆子那可就硬了。不要说湘西,就是粤州也能闯一闯。”
一碗酒,咕噜咕噜干尽。
魏平嘴角一抽,但凡有粒花生米,他也不会醉成这样。
“这位小兄弟是?”
“我三弟,魏平。这是罗帅。”
“幸会!”
“幸会!”罗老歪举起酒碗又干一碗,说道:“金堂,这次你可要帮我,出山吧!干一票大的,明器二一添作五,一家得一半。”
“你这胃口太大。”陈玉楼小口一啄,将酒碗放下,皱起眉头。
“我滴哥哥啊!要是小块肉,哪里需要请动您老。”
陈玉楼也不答应,吊足了罗老歪的胃口,摇头道:“罗帅这一个师要装备起来,少说也要几千条快枪,再加上几百万发子弹和十几门大炮,要知英国货不比汉阳造,可着实不便宜,你拿算盘拨拉拨拉,算算得挖出多少明器,才够你买这些军火装备的,要照罗帅你的胃口,至少也得寻个诸侯王的大墓,如今附近的古墓早都被挖绝了,想找这么个大墓却又谈何容易。”
罗老歪见陈玉楼犯难,便不敢再提扩编新军的事情,而是死皮赖脸地哀求道:“陈掌柜,我的哥哥哎,要是寻常的小举动还用得着劳你大驾?这阵子部队扩充太快,军费吃紧,再不给弟兄们发点烟土银元,我操他奈子的,那可就真要有部队哗变了,陈掌柜你要是见死不救,当兄弟的可只好扔下这烂摊子,继续上山落草去了。”
罗老歪岂是一般人,陈玉楼拿捏他,他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交锋一直进行。
只是,今日罗老歪亲自上门来,已经是输了一半。
陈玉楼心中早有主张,只是凭卸岭一脉还没什么把握,不肯提前对罗老歪言明,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只好和盘托出,不紧不慢道:
“素闻猛洞河流域林深岭密,是片夷汉杂处的三不管地方,当年元兵南下,和洞民恶战经年,死了好些个番子贵胄,其中有一番僧与一统兵大将之墓殉葬最丰,如今那瓶山里,仍旧藏着不少土司、洞人和元兵元将的坟茔,不过元代古墓不封不树,向来深埋大藏,加上那些苗洞蛮子多会放蛊施毒,又常有落洞、赶尸一类的妖异存在,咱们的势力覆盖不到那边,贸然过去怕有闪失,所以始终犹豫着是不是要去勾当一番……”
罗老歪是个盗墓成瘾的军阀,一听那“瓶山”竟有这么多大型的古墓,不禁喜出望外。
以前他脸上被人砍了一刀,落下好大的伤疤,将嘴角都带歪了,所以才得了罗老歪这么个名字,此时一阵狂喜,本就歪的嘴角更是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他立即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此人是一身的土匪习气,平常说话就喜欢拔枪,抽出象牙柄的左轮手枪,喝令副官马上回去集合手枪连和工兵营,工兵营每人都带上锹、铲、锄、镐,并准备大量炸药,想今天就要带兵进山。
“别……罗帅,不急。先说好了,这次入山,你需听我的,否则,这瓶山不盗也罢!”
“陈掌柜,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你说一便是一,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罗老歪拍着胸膛保证。
“好,既然如此,你那大军就先别动,我带几个精干得力之人,先进山去探它一个究竟……”
坐在一边像个空气人的魏平,嘴角微微一扬,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血粑鸭,美滋滋的品了起来。
怒晴湘西的剧情,可算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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