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领着众人一路赏玩,贵妃牵着铭瑜,清欢手从宽大的锦袖里伸出来,偷偷勾住了如意一角衣袖。
他低着头,在人群中好似很近,却跟每个人都离得那么远,让清欢忍不住想要再够着他近一些。
如意板着脸无甚表情,清欢却笑得开心,她勾住了他,他不能离她太远,又不许离她太近,只能随着她的步伐而行。
一边是她的母妃和弟弟,一边是她喜欢的人,热热闹闹都围着她,清欢很高兴。
花灯看得七七八八,皇上从宴席退下,来御园里与他们同乐。一大群的嫔妃拥着皇上,清欢拉着如意的衣角,从人堆里溜了出来。
清欢心花怒放,把他拉到园子里犄角旮旯里,趴在他胸前看着他笑。
如意在她咯咯的笑意下,渐渐从唇角泛出一丝涟漪,而后如化冰的湖水蔓延整个脸庞,眉眼舒展如柳叶,凉薄的唇勾出一个摄魂夺魄的浅笑,捧着她的脸幽然道:“清欢公主好大的胆子。”
花灯流光溢彩的斑斓投射在地上,遮去他们的身影,如意把清欢揽在怀中,一点一点吻着她头顶的鬓发。
清欢舒适的好似星河苑的胭脂猫儿,又懒又软窝在他温暖的怀抱,把手里的帕子塞予他,“喏,给你。”
那是一方青灰色的素帕,帕角绣着一对小小的鸳鸯交颈相栖,清欢费了不少功夫,做坏了十几条,才弄出这一个像样的帕子。
如意的笑意从胸膛震到清欢心间,“真是个傻公主。”
他捧住清欢的脸,贴着清欢的唇,“做了多久,伤着手了没?”
清欢蹙起眉,“好几个月了,手都戳了好多个洞,现在还疼着。”
如意抓着她的手,温柔哄道:“小人给公主吹吹,就不疼了。”
他把清欢的纤纤素手贴在唇间,一下一下轻啄抚慰,绵绵的热意一直从指尖传到心底。
清欢有无数的话想要讲给他听,大至每天的烦恼,小到今天早上的吃食,恨不得一切都能与他分享,而真等到相处的这一刻,清欢只想静静倚在他身边,跟他看这繁华的灯烛千万。
偷得时光一二点,清欢不舍地离开,追上远远的人群,把烦恼和快乐,都暂且抛在脑后。
寒食节后,眨眼桃柳新叶黯黯成阴,浅翠娇红笼烟惹雨。铭瑜不知怎的惹了些凉意,夜里又受到闷雷惊吓,连日高烧不断。
贵妃吓破心肝,铭瑜是她捧若至宝的孩儿,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日日在铭瑜床前衣不解带,送汤喂药,足足数十天不曾踏出自己宫苑。
可恨又是选秀时节,苏浙一带进奉了许多江南美貌少女,皇上本应下贵妃不再封妃嫔,却不知怎么在皇后宫里看上一个叫蕊宝的小宫女,连日宠幸,赐下无数奇珍异,封为桃花夫人。
皇上金屋藏娇,整个禁内都在私语桃花夫人是如何受宠,如何美艳动人,贵妃的潇湘苑近日来却是冷落异常。
贵妃见皇上贪图新欢,心有怨怼,铭瑜生病以来本日日来探望,渐渐拖至两三日才来坐一坐,着人去请皇上来看铭瑜,丫鬟却回:“皇上说不得闲,等空闲时一定来。”又悄悄去打听,才知皇上在荔枝阁看桃花夫人银盘起舞,饮酒作乐。
清欢鲜少看见母妃此种神情,满眼皆是冷光,幽幽的淬着毒,嘴角却挑着一抹笑,眺望着窗外许久,回缓过来却把皇上送的一枚极珍贵的祖母绿缠丝手镯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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