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费拱手回道:“仰仗范大夫,我族人已安顿好了,待过几日族内设宴庆贺迁族,请范大夫一定赏脸。”
范鹄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哪里哪里,介时范某一定置备一份厚礼。”
寒暄几句后,他这才问起了狐费的来意:“狐兄今日前来,莫非是有什么要求?”
“不敢。”
狐费拱了拱手,旋即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李郃一行六人,笑着说道:“听闻少梁局势不稳,正在招募军士,我狐氏为少梁考虑,也是为我族考虑,希望我这六位后辈,能有幸成为少梁军队的一员,护卫少梁。”
范鹄闻言微微一愣,他原以为狐费是来提要求的,没想到居然是带着族人来投军的。
虽然六个人有点少,但狐氏这份心意,还是让范鹄感到十分感慨。
他感慨道:“若我少梁的氏族各个都能像贵氏这般,那就好了……”
“哪里。”狐费谦逊地拱了拱手。
而看着狐费这谦逊的模样,范鹄对此也是印象大好,他用目光扫过李郃六人,旋即压低声音说道:“狐兄,以范某所在的位子,自然希望有更多的人主动投军,但狐兄也知道,一旦投军入伍,这几位年轻人的性命便……”
“我明白。”狐费点点头,旋即回头看了一眼李郃等人,信心十足地说道:“这几人皆是后辈中的翘楚,我相信他们定能在军中崭露头角,取得一席之地!”
范大夫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每个家族、氏族,一开始都以为族内的子侄能在军中取得高位,但其中大多数,最后只迎来了那些族人冷冰冰的尸体。
就好比去年搬至繁庞的孟氏一族。
只因这里是少梁,是河西,是魏、秦两国的必争之地,从几十年前开始,两国便在河西这片土地上爆发了不计其数的战争,在这里战死的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两国士卒,其尸骨足以铺满这片河西之地。
想到这里,范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范某也就不再多说了,不过……”
见范鹄面露迟疑,狐费不解问道:“怎么?莫非有什么难处?”
范鹄摇摇头道:“倒也不是难处,只不过我少梁训练新卒一事,乃是由小司马翟虎负责……此人乃芝阳大夫翟膺之弟,性格粗鲁、张狂,与家君王燮大人……”
说到这里,他长吐一口气道:“这样,范某给狐兄写一封推荐信,狐兄带着它去军营,几位小兄弟投军一事肯定没什么问题,但其他的,范某也不敢做出保证……”
“有劳范大夫了。”狐费藏着心中的失望,拱手感谢。
半晌,狐费领着李郃几人离开了官邸,手中拿着范鹄的推荐信。
回头看了一眼官邸内,狐费有些后悔地对李郃说道:“若昨日选择芝阳,会不会好一些?”
见狐费一脸患得患失,李郃笑着宽慰道:“即便选择了芝阳,也不代表就站在东梁君这边,想来翟氏兄弟也不至于因此为难咱们。总之,先去试试吧。”
“也只能这样了。”
狐费点点头,带着李郃等人回到狐氏里,旋即叫一名族人赶着马车,带众人前往范鹄所说的军营。
范鹄所说的那座军营,位于芝川西侧的黄土高台上,据说往西不远便是芝阳城。
因黄土高台的地形不利于马车奔驰,待众人过了芝川之后,便只能下车步行。
好在那座军营距离芝川并不远,仅走了两里多地,李郃、狐费一行人便来到了军营前。
与其说那军营,其实更像是一座土城,一侧的土墙据李郃目测连一里都不到,但若是用来驻扎军队,应该能驻扎三、四千人,若拥挤一些,大概可以驻扎五千人。
待走近时,李郃等人听到这座土营内传来‘哈’、‘哈’的整齐呼声,听上去至少有几百人的样子,多半是土营内正在操练军卒。
“你等是什么人?”
见李郃、狐费等人走近,值守在土营门口的士卒立刻上前阻拦。
见此,狐费取出范鹄的书信,说道:“我等是来投军的,这是东梁大夫范鹄、范大夫的举荐信,恳请求见翟虎司马。”
为首的士卒不敢怠慢,连忙入内禀告。
不多时,这人去而复返,朝狐费几人抱拳道:“翟司马不在营内,不过,韦营将允许几位入内,我带你们去。”
“有劳。”
狐费拱拱手,与李郃几人一同跟着这名士卒进入土营,不多时便来到了一片有许多士卒正在操练的校场,而校场旁,则带着一名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那位韦营将。
狐费走上前,拱手拜道:“韦营将,在下狐费,此番特地领后辈子侄前来投军,有范大夫的推荐信。”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恭敬地递给对方。
岂料那位韦营将瞥了眼狐费后,接过书信根本不看,直接撕碎。
“韦营将……”狐费面色微变,却见那位韦营将转身面朝狐费、李郃众人,冷漠说道:“我叫韦诸,翟虎大人命我在此操练军卒,这里由我说了算,轮不到范鹄指手画脚!”
说罢,他不等狐费开口,沉声说道:“你等想要投军,那就按我的规矩来!……看到那边那块石头了么?若能搬起它,就有资格入军!”
李郃等人转头一瞧,旋即便看到不远处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足足一人合抱,怕不是有几百斤。
就这?
在狐费面露惊色之际,李郃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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