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少冲身上的蛊母能繁衍?”
公西仇摇摇头:“不知道。”
沈棠又问:“能不能取出来?”
公西仇又摇头:“不知道。”
他顿了顿:“只要杀了少冲,蛊母自然活不了,这是最简单便捷、一本万利的办法。”
沈棠道:“谷仁不会坐视不管的。”
公西仇倒是无所谓:“能杀了就杀了,不能杀了,我早点回去歇着,也不是一定要做。那员小将虽是蛊母,但他体内蛊母成长并不快,极大可能还未破体,寄主就死了。”
沈棠:“……”
不是很懂公西仇的行事逻辑。
既然不是抱着必须杀死少冲的心情来,他何必冒着风险,单枪匹马闯联盟军大营?还是说,联盟军在他眼中究竟有多菜?
祈善这时候加入聊天:“相较于少冲身上的‘蛊’,给他种下蛊苗的人,更值得注意吧?倘若少冲小将军的实力真源于‘蛊’,可见这个‘蛊’已经有武国蛊祸几分‘真传’……”
一只两只没什么好怕的。
公西仇一样能将人按着殴打。
但若是数百数千甚至数万……
一百个公西仇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沈棠道:“要不,咱俩回去旁敲侧击,打听打听?若谷仁并非知情者,此事关系他义弟性命,他应该不会无动于衷才是……”
祈善对此并不看好。
少冲全家被杀得就剩他一个。
祈善道:“不管是武国蛊祸还是以此为蓝本搞出来的东西,都相当危险。作为蛊虫的寄主,有一定可能经不住蛊虫祸害而暴毙。诸如少冲的例子,绝对不止他一个……”
倒是可以顺着这个例子往下查。
只是——
沈棠发了愁:“现在怎么查?”
各处兵荒马乱的,幕后之人下手目标是普通百姓的话,基本无人发现——谁会在意那些普通百姓是死于饥饿、死于病痛还是死于蛊虫?无人注意自然也无从查起……
祈善猜测道:“主公也不必太担心,若幕后之人真手眼通天,岂会轻易放过?早早将他带走了。少冲小将军的实力几乎能与十四等右更媲美,武国蛊惑都很难做到。”
自己行走西北诸国多年。
也的确没有听过类似的例子。
不然也轮不到让公西仇戳破窗户纸。
沈棠摸着下巴,忍不住阴谋论了一把:“元良啊,你说——有没可能是谷仁自己搞的?”
祈善道:“不无可能。”
与此同时,联盟军营帐。
衣不解带守着病榻的谷仁打了个喷嚏。
生怕惊醒好不容易睡下的少冲,打到一半硬生生用手捂住憋了回去,憋得眼眶泛红。
这时候,正好六弟端着药走进来。
“大哥?”
谷仁揉了揉鼻子:“没事没事,许是你嫂子念叨了,药煎熬好了?放一边凉一凉……”
六弟给少冲把脉细查。
脉象倒是逐渐稳定下来,不似白日那么混乱可怕,看情况再过一日就能完全好了。
他道:“大哥,这里这我守着吧。”
谷仁摆摆手拒绝:“亲自盯着安心点。”
大概是一手养大少冲,在他身上倾注太多关注和耐心,谷仁对这个义弟相当偏疼,一些事情从不假他人之手。六弟道:“来的路上碰见十三弟,瞧他神情,还在自责呢。”
“清之自责什么?真该自责,也该是我这个大哥……”谷仁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心疼少冲这个弟弟,但如今事业又离不开这份战力,倘若能彻底医好就好了……
二人心情各异。
又忙碌了一阵,外边有士兵回禀。
谷仁不解:“沈郎主深夜上门作甚?”
六弟摇头:“不知。”
谷仁起身整了整仪容:“且去看看,六弟,你先看着十三,有什么情况派人来寻我。”
六弟道:“大哥放心好了。”
过去的路上,谷仁猜测好几种沈棠上门的可能,唯独没猜到人家是奔着自家义弟来的。
不止如此,人家还抛出好大一颗雷!
“等、等等——你说什么蛊?”
谷仁差点儿惊得坐不稳身子。
脸上写满了“沈郎主你可别驴我”。
沈棠暗暗观察谷仁情绪,心下懊悔没将顾池带来——有顾池在,还愁看不穿谷仁此人?
谷仁稳了稳心神,试图让空荡荡的脑子找回几分理智,过了半晌才调整好破防的心态。
他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
问道:“沈郎主,此事有几分把握?”
沈棠道:“九分吧。”
谷仁神色陡然凌厉:“沈郎主又是从何得知?你可知此事有多严重?”
祈善道:“在下说的。”
谷仁:“从何听说?”
祈善眼睛不眨地撒谎,淡定道:“祈某游历西北诸国,什么东西没见过?”
谷仁继续追问:“缘何先前不说?”
祈善道:“祈某与少冲小将军接触不多,也就今日少冲小将军与公西仇斗将,武气失控,这才看出几分端倪,但又不是很确定,迟疑再三……这才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谷仁起身在营帐来回踱步。
神色挣扎,看来是在天人交战。
沈棠开口问道:“谷公是不信吗?”
谷仁摆摆手,长叹,脸上也带了几分颓废。
“并非是不信,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沈郎主,十三是谷某一手带大的孩子!你可知道,谷某碍于礼仪规矩,膝下几个亲生子女都不能过于亲近!对于十三,就不用那么多约束,我既是十三的义兄,也是他半个父亲……你现在告诉我,他的疯症并非娘胎带出来的病症,而是幼年遭人毒手……”
强大的武力是用寿元、精力换来的。
少冲每战一场,耗损的是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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