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女孩在这个昏暗冷肃的会议室里简直是光秃秃的山峭上长了一从鲜花,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比路明非还要年轻,淡金色的长发整整齐齐地盘在头顶,一张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表情严肃,一双深绿色的瞳孔,像是个精美的娃娃,戴着一双白手套的管家昂首挺胸的站在她背后。
“其他人还不来吗?迟到难道是校董会的传统?”女孩把双手在下巴前合拢,摆出碇司令般威严的造型,嘴上却是娇软可爱的声音。
“其他人不太好说,昂热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他不会迟到,但通常也不会早到,”僧侣开口道,他的声音不太像老人,更类似于中年人,“丽莎通常会和昂热一起到。”
“说的没错,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我,”昂热的声音和他本人几乎同时出现,挽着丽莎走进会议室,“没必要到得太早,我不是你,我可不习惯待在这样的地方。”
“我也不习惯。”身后站着管家的少女低声附和。
昂热和丽莎走进来,跟在他们身后,路明非也走进会议室。
“好帅!”少女眼前一亮,下意识地出声。
“小姐,形象!”她身后的管家低声提醒。
“哦!”少女回过神来,猛地把视线从路明非脸上挪开,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看着桌面。
昂热和丽莎相继落座,会议室里只剩下一把明显是新加的椅子,虽然样子和其他椅子一摸一样,也不缺乏岁月的痕迹,但却几乎没有使用的痕迹,正好摆在末席,左右两侧分别是穿着自行车服的中年人和身后站着管家的少女。
出了少女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路明非身上,代表加图索家的校董弗罗斯特亲自开口希望能让路明非这个副校长代理人来旁听,这个要求算不上很过分,作为卡塞尔学院最大的投资人,其他校董不介意卖这么个面子,也因此对路明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副校长代理人颇感兴趣。
路明非所代理的可不只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同时也是弗拉梅尔导师,秘党最重要的炼金师。
迎着校董们的目光,路明非环顾四周,感慨道:“我终于见到一个秘密组织有点秘密组织的样子了。”
这句话完全是他有感而发,毕竟秘党卡塞尔学院理论上来说是个隐藏在世界暗面的秘密组织,但是卡塞尔学院一点秘密组织的样子都没有,照理说这种建立几千年的隐秘屠龙组织,就算不是成天用黑袍把自己罩起来然后用仪式和黑魔法互相联系,也该有点阴气森森,终年不见天日的秘密聚会点吧。
路明非在卡塞尔待了两年也没见到过这样的地方,没想到一来校董会就见到了,果然秘党还是比学院靠谱点的啊。
一边这么想着路明非又环视了一圈校董。
一百三十岁的老流氓,一脸阴鸷拄着拐杖的老头,穿着僧衣捻念珠的老头,欧洲贵妇,花痴少女,花痴少女背后的塞巴斯,还有穿着黄色紧身自行车服中年人……
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路明非落座,一下子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果然,混血种里怎可能会有正常人呢?
“都到齐了吧,那么,开始吧,”一脸阴鸷,拄着拐杖的老人率先开口,“因为有新的与会者,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弗罗斯特·加图索,很高兴见到您,路明非先生。”
弗罗斯特对着路明非用敬语这件事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连昂热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高兴得太早了。”路明非脱口而出。
“噗……”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憋笑失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然后嘎然而止。
少女捂住嘴,尽量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丽莎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僧人看路明非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中年人干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头盔,昂热脸上甚至露出了笑意。
“咳,不好意思,我意大利语还不是很熟练。”路明非道。
弗罗斯特用法语对路明非讲话,路明非自然也用意大利语回应,可惜他的意大利语只是闲得无聊时随便学学玩的,水平有限。
所以那句话真不是他故意说的。
真的。
“没关系,用中文吧,”弗罗斯特眼角跳了跳,竟然忍了下来,“这是路先生的母语,想必应该很熟练吧?”
“那当然,”路明非点头,“不过我还是得再说一句意大利语。”
“什么?”弗罗斯特问道。
“其实也不是我要说,是您侄子想让我带给您,”路明非道,随后突出了一串意大利音节,“*意大利粗口*。”
如果说会议室刚刚的气氛只是安静或者沉默,现在立刻就压抑了起来。
路明非吐出的是异常粗俗的意大利语脏话,就连黑手党都很不常用这样的词汇。
其他董事们惊讶的同时产生了深切的茫然和疑惑,以及对路明非这个人好奇——他和加图索家是不是有什么私怨啊?
弗罗斯特的表情简直像阴森古堡里常年见不到太阳的潮湿角落一样,昂热则是差点就眉飞色舞了。
“怎么了?”路明非微笑,“是恺撒兄,也就是您的侄子让我把这句话转述给您,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意大利语学得不好,不太清楚。”
“祝福,”弗罗斯特深吸一口气,露出实在很难称得上是笑容的笑容,“这是一句意大利古老的祝福语言,但是现在因为文化的变迁含义已经不是很美好,只有知晓其古意人才会拿来祝福,我不建议你对其他意大利人说这些话,他们也许会错会你的意思。”
“原来如此,”路明非恍然大悟般地点头,“那我再祝福您一次,*意大利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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