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苏理解父亲的担忧,前世里,自谢曜继位之后,朝政便是一片混乱。
内有内阁与司礼监相互倾轧,朝臣们拉帮结派,外有北狄、南暹入侵,再加上各地的叛军、流寇,大衍山河支离破碎,这才有了后面的逼宫乱政……
父女二人在书房里正说着话,便有下人来催,说是晚膳已然备好。
两人到了花厅,就见毕氏怀抱着林紫菀,和林问荆两人围着一大桌丰盛的酒菜,林紫苏奇道:“二婶他们一家子呢,怎么没过来吃饭?”
毕氏还没说话,她身边的贴身丫头珍珠开口答道:“老爷,小姐,你们有所不知,夫人把二夫人一家安置在了华光院和碧波轩,二夫人嫌弃两处院子小,说夫人是故意怠慢她一家人,因此就赌气不过来吃饭了。”
珍珠说完,见自家老爷脸色没太多动静,又大着胆子说道:“夫人为了安顿二夫人一家,这半天忙前忙后的,连一口水也顾不得喝,还让奴婢吩咐厨房备了这一大桌的接风宴,没想到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白白糟蹋了这一大桌子菜。”
林远志脸上青气一闪而过,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二夫人既然不过来,把这些饭菜送到他们院子里罢。”
珍珠招来了两个门外的下人,将桌子收拾了一番,只留了四菜一汤,其余的尽数端了出去。
林远志脸色转为柔和,说道:“二弟这些年一直在樗城县,久在乡野为官,二弟妹又出身商户,言语间多有粗俗。阿云,你莫要见怪。”
毕氏神色淡然,说道:“老爷言重了,弟妹心直口快,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远志点了点头,说道:“反正天色也完了,他们不过来也罢了,这么多年未见,早就生疏了,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吃一顿饭罢。”
第二日一大早,林远志料想黄氏定要带着子女到正院来请安,唯恐黄氏胡搅蛮缠,毕氏招架不住,有意不去衙门,等着黄氏到来。
一家五口在正院等了近一个时辰,又让下人催了几趟,还是未见黄氏的身影。
林紫菀挂念着到院子里玩,见一家人都在屋里端坐,已然闹腾起来。
林紫苏将妹妹抱在怀里,正逗弄着妹妹,就听院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黄氏走进厅内,身后跟了四个少年少女。她脸上容光焕发,显然是晚上睡的极好,见了林远志,就毫不客气说道:“大哥,这些年你和嫂子在京城里享福,我们一大家子却在外面吃苦,总算是老天开眼,回了京城。大哥你瞧瞧,我们一家子这么多人,只能挤在小院子里,可怜呐可怜!”
林远志脸色如常,笑着说道:“这些年二弟在外为官,弟妹带着这几个孩子长大,也是辛苦你了,此番回了京城,以后就在这里安家吧。”
他说着,指了指黄氏身后的几个孩子,满脸亲切说道:“这几个都是你们的孩子罢,我还是第一次见,怎地也不介绍一下?”
黄氏愣了一下,本来想着大倒苦水,林远志这句话,把她想要说的话全给堵了回去。只得引了几个子女一一上前,与林远志见面。
黄氏先把自己的儿子林防风拉到了林远志面前,这林防风一十四岁,本是跳脱的年纪,自打进了大厅里,一双眼睛就四处乱转。
见了林远志,林防风懒洋洋地朝林远志和毕氏施了一礼,就想退了回去。林远志却是叫住了他,说道:“风哥儿,初次见面,大伯这里有件东西送与你,就当是见面礼了。”
黄氏一听说有见面礼,喜不自胜地将儿子往前推,林远志将一个青布包递到林防风的手里,说道:“当年我十四岁去考童生试时,你父亲不过一十二岁,听说我中了秀才,熬夜手抄了《尚书》送与我,这份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前些年,我偶得了本朝大儒钱文灏的《南窗记》,这是他年轻时的读书笔记,其中饱含学问之道,如今你也即将成年,大伯便将这份珍宝送与你罢。”
林防风听大伯说是一份珍宝,急不可耐地打开了青布包,却见油纸里包裹的书本破烂不堪,登时就有些不太高兴,又见那书纸色黄旧,不知道是从哪里扒出来的,心下更是不喜,随手将书塞入了怀中,说道:“侄儿谢过大伯了。”
黄氏见林远志只是送了儿子一本破书,心下也是不喜,暗暗咒骂自己这位大哥小气。不过以后终究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哥又是一家之主,倒是不敢给大哥使脸色。
黄氏拉了自己的女儿林紫珠送到林远志面前,说道:“这是我家女儿紫珠,从小就生得乖巧伶俐,这又到了京中,将来一准能寻个好人家。紫珠,快给你大伯和大伯母行礼罢。”
林紫珠低声嗫嚅了几句,朝林远志了毕氏弯腰行礼,在座的人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她便直起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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