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最担心的不是那太子,而是眼前的贺元阑。
贺元阑自打萧瑾瑶走了之后,整个人阴鸷更重,哪怕众人轮番着劝他,告诉他因莺娘姐姐只是有事离开一段时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可在他心里就是认准了那个死理,莺娘不要他了,找了借口跑了。
于是意志一日消沉过一日,后来终于积压登顶濒临爆发,心魔于是又重新登场了!
“看吧,没有人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到最后他们都会选择放弃你!只有我和你是共生的,能体会到你的每一个情绪……来吧,与其在现实中痛苦煎熬,不如在幻境里日子会更好过一些……在这里,你想见谁都可以……莺娘是你一个人的,谁都无法从你身边抢走她……”
心魔没日没夜地对他进行着洗脑,贺元阑的意识也是一日薄弱过一日。
终于,那天深夜,贺元阑的红瞳再度现身,趁着众人沉睡之际,偷偷走出了门。
他知道此时在哪里能拿到那沉沦的药,于是也脚步匆匆地径直往那处走去。
门被敲响,开门的是贺元栩。
一见他这副疯魔地状态,忍不住弯唇一笑:“这么晚了,找本王可有何事?”
心魔淡淡看他一眼,沉声道:“别废话!将极乐丹拿给本王!”
贺元栩狡黠一下,佯作不知地耸耸肩:“什么极乐丹,本王不明白。”
心魔闻言冷哼一声,嗤笑道:“你少装蒜,别以为本王不知道,那些极乐丹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他抬眼凑近,疯魔之中仍留有一线清明,继续道,“若本王没猜错,这些极乐丹的材料产地,出自安南,而你的母妃,不就是安南国人?”
贺元栩抱臂轻轻眨眼:“是又如何?我母妃已故多年,本王又就喜游山玩水不务政事,你想追究问责,可问不到本王头上去……”
“可你替端王牵线,促使他和安南国达成交易,从中谋利……上回那粮仓一事,本王几番周折才终于打听到,原来和谢丞相做生意的,就是你们安南国人,”他说着一顿,盯着他阴恻恻一笑。
“安南国今年爆发涝灾,涉及半国,本是个最好进攻的机会,肃王请旨出兵攻打安南,被谢丞相一力劝阻,后将此事搁置之后,谢丞相经由他人牵线,私挪太仓粮食两百万石与安南国进行私下交易,一石粮食一两金,谢丞相买通了边境守关即将放行……”
“可惜,事到临头,功亏一篑,太仓之事被揭发,这私下进行的交易便也不得不中途停止……好在,谢丞相送出去的一部分粮食,好歹能解决安南国的燃眉之急,而丞相虽因此被罚没几百万石粮食,但同这这些年的与安南国的走私交易谋获的暴利想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贺元栩面色不显地看他一眼,复又挑眉道:“所以你说的这些,同本王又有何干?”
心魔满不在乎地扬唇一笑:“与你无关?那不若本王将此事传信给肃王,看看他又是作何反应……”
说着便佯作起身出门,被贺元栩从背后急声唤住,贺元阑看也不看地就抬手接过那只瓷瓶,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隐忍了数月的欲.望终于爆发,心魔一出门就险些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平静,他深知不能在贺元栩面前露怯,兀自强忍着疾步走回客院,回了房中。
屋内依然是安静如初,拾砚靠在塌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心魔看了一眼,终于抬手将他轻轻放了下去,再一转身时,拾砚倏地睁开了眼,闻见他衣带间沾起的异香,心中一凛。
心魔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克制着手下的颤抖将袖间瓷瓶取出,瓶塞一拔,急切地往手中倒药。
拾砚看着他的动作心下一寒,深吸了口气,取出挂在脖颈间的一支竹哨,刺耳的声音立时从背后响起。心魔蓦地就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要直接将极乐丹往口中塞去,拾砚从背后噌地一跳,将他的嘴巴给死死捂住,屋外湛琢等人顿时破窗而入,十几个人顷刻之间便从四面八方闯了进来。
心魔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手中将极乐丹攥得死紧,强力挣脱了拾砚的钳制,指着他们怒气冲冲道:“放肆!你们可还记得谁是你们的主子!”
湛琢犹豫了下抱拳躬身道:“属下自是记得,王爷您是咱们的主子。”
“那还不赶紧滚出去!”说着一指地上的拾砚厉声道,“将他也给本王拉出去!”
贺元阑人高马大的,拾砚方才那一下可摔得不轻,被摔在地上直吸冷气,好容易缓过来,一双眼湿漉漉地盯着他看,满眼全是失望和委屈。
湛瑜瞧瞧将大哥扶起,湛琢却仍是不动如风地站在那里:“还望王爷恕罪,属下有命在身,还请王爷将极乐丹交出来。”
心魔简直都快被他给气笑了,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湛瑜,将一个外人的话记得如此牢靠,将本王的话便当作耳旁风了不成!滚出去!”
说话间怒目而视,俨然已是气到了极点。没想到那个泼妇人都走了老子还要受她的气!
一连憋闷了好几个月,如今这极乐丹好不容易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种东西就是不看见还好,一看见便就像是火星子落到了茫茫草原,风一吹动便就顷刻间摧枯拉朽地燃烧整片草原。
心下正煎熬着,偏偏这群不长眼地仍旧岿然不动地立在房中。
想着便就抬手抄起一个花瓶就往他脑袋上砸去,湛琢见状心下一横竟闭眼准备生生挨上这一击,窗外闻声赶来的桂影见状立时惊呼出声,院子里赶来一群人,神色大骇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听得砰地一声脆响,瓶子应声滑落,湛琢想象中的痛苦没来,取而代之的是拾砚挡在了自己面前。
鲜血登时喷涌而出,瞬间就滑落满脸。
一瞧见拾砚那副摇摇欲坠地可怜模样,湛琢登时就慌了,陈伯见状立时就要赶进屋内,桂影尖叫着也要闯了进来,屋内屋外瞬间乱成一片。
贺元阑见状也是心一咯噔地便想冲过去看,但架不住心魔如今念头太盛,理智渐渐消弭,终是拗不过他。便见心魔趁乱不着痕迹地将瓶子里的药一下子给尽数倒出攥在手里,趁其不备便就手腕一抬,便欲塞进口中。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手腕抬起的那一息之间,拾砚竟又跟个泥鳅似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二话不说地抬手便又往贺元阑脸上捂去。
手指之间血腥之气弥漫,任凭心魔再怎么挣扎拾砚亦是死活不松开。
周围人见状立时蜂拥而上将王爷手中的极乐丹给尽数夺了出去,拾砚疲惫地倒在地上,终是松了口气,缓缓阖上了眼。
幸好,这一次,他终于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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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瑾瑶原本是打算快马加鞭地从南梁汴京赶到北齐上京,纵使一刻不停,少说也得要耗上个七八天,萧瑾瑶掐指一算,这一来一回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干脆就在这南梁边城沛城这寻了家客栈半路上蹲守着。
期间还不忘打听下汴京的消息,茶余饭后坐在小茶馆里听人家唠嗑。
她本就是个话多的,同谁都能聊上两句,端着盘瓜子就加入了大爷们的聊天队伍里。
“……你们可知道最近汴京城里出现了件奇事!那位呀,竟重返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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