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开场了。
我逐渐开始享受飙车的快感。
自竹青从医院离开后再没见过他来废弃工厂,游戏机房里也寻不见人。
天晴了,跑道的积水也干了,越来越多的摩托风驰电掣般前进,我喜欢和潭安坐在轮胎堆里放空。
望着雪白的天,空洞的大厂房,还有远方密密麻麻的树。
仍有一滩雪水积在身边,我走过去,站在水前,瘦长的人影倒映在水中,如同禁锢着的牢笼,一远离,那猛兽便没了影子。
黄毛成了这里管事的人,说话骂骂咧咧,指来指去,大家也都依着他。他总把摩托停我面前:“走,搞两圈?”
开始我会拒绝,后来也依他,边走边嘲笑潭安陷在轮胎里的屁股,挣扎半天也爬不出来。
绕圈的时候我不再抵触,尝试着慢慢接受并享受,让黄毛加快速度,伴随着尖叫。眼角处瞥见后门涌进来好几个人,人越来越多,多到我都数不清。
黄毛将车停下,满脸惊恐地把我推开,唤我快跑。
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他就召集了几个弟兄过来,远处足有二十来人,像是磁力的南北极,朝对方冲来。
骑摩托的人儿钻窗户就跑,扔摩托的也不再拿它当宝贝,也有疯的骑车撞向他们。
一场群架在我眼前光速展开,潭安拽着我就往门口跑,可门口早就堵了人,拿着铁棍指着我俩,另外两个把我们胳膊死命拽住怎么也不松开。
我力气没他们大,和潭安被一把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毛和几个人被按在地上猛踢,踢得他们来回打滚大喊,摩托也被砸得零件散落一地,直到其中一个人抬手,所有人才停下。
他看起来瘦瘦黑黑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倒是没想到这还有两个女生被按在这,蹲下来打量我俩,我吓得不敢直视他得眼睛。
“张扬你他妈疯了。”潭安凶他,“竹青的场也敢动。”
原来他叫张扬,果然人如其名。
“他他妈人呢?”
他猛地站起,指向远处躺倒的黄毛,又拍拍自己的脸,“他兄弟干了我兄弟女人,你讲这事个能忍?我这老大还做不做了?”
潭安被张扬拽着在前面走,我被人推着在后面跟。
日光惨白地照在大地,我的心脏不停剧烈地振动,振得脚也软了,感觉下一秒就能跪倒在地,除了严霜下的凛冽寒风,再没了任何动静。
两个柔弱女子就这么被提上面包车,又扔在了一间狭小的废弃仓库里。
直到这时我才缓缓得过劲来,房子不大,四处弥漫着灰,呛得喉咙眼都疼。
只有一扇比我们两人站起来还高的玻璃窗,木纸箱摆满了整个走廊,连我们走动的空间都不留。
门口响起了锁链的声音,听起来是层层围绕在门闩上,如蟒蛇吸附猎物一样死死地咬着,等待着猎物慢慢在腹中消化。
我缩在唯一可以靠的角落,看着潭安发疯似地敲打着,呼喊着。
任凭她怎么捶门,愣是没有一点回应,敲得她磨破了皮,喊坏了嗓,也依然无动于衷。
看着她失了智般折磨着自己,我再也忍不住,哭着冲上去抓住她,死命往里拖,好生和她说完全是无济于事。
可她仿佛似我如救命稻草,让我用腊梅来砍门。
我捂住口袋不让她拿,紧紧抱着她,她不停地拍我后背,掐我胳膊,我只好埋头痛忍着。
亲爱的潭安,我又何尝不想出去呢?若是这么轻易就拿出了最后的防备,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就真的没底了。
她好像是累了,停下对我的打骂,坐在角落里捂着手痛哭。她的双手早已捶破了皮,血淋淋的伤口浸湿了翻起的白皮,我抓着她的手,不愿再看见更多的伤害。
“腊梅一定要等到最关键时候才能用,它是我们最后的底线。”我镇定地说。
潭安坐在地上,倚在箱子旁,双眼无神,做好了随时被制裁的打算。
时间未曾给我们机会,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仓库的灯也是坏的,一片漆黑不断吞噬着我们。
窗户紧闭着,不留一点缝隙。潭安看似恢复了体力,又开始疯一般捶门大喊,但这次蟒蛇蠕动了,清脆的铁链声在门外环绕着。
“救命!”
我贴着门大喊,我以为是竹青来救我们了,可我太天真了。
进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足有一米九,留着寸头,刺青顺着耳朵根沿着脖子藏匿于衣服里,猛地把我推翻在地,给我屁股摔得半天爬不起来。
“再喊老子打死你们。”他咒骂着,“贱东西,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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