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脸茫然,五婶焦急的拍着她的手:“上次跟你讲了呀,城东头的李家二郎君,仪表堂堂的,书读得也好。”
她艰难地扯出笑容:“五婶,那李家前些日子交钱时骂得那么大声,他家哪里肯娶我。”
“你管他骂不骂,咱们又不缺那点子钱。再说了,能娶你那是他李家的福气。”
五婶和这寨子里的所有妇人们都一样,觉得柏逐昔是这天下顶好的女子。她能打败所有的男人,能做到那些男人做不到的事,而且对所有人都很好。
柏逐昔在她们眼中配得上这世上任何一个优秀的男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五婶,好在大夫人身边的妙仪跑过来叫她去吃饭,说大夫人已经做好了饭。柏逐昔向五婶道别,匆匆跟着妙仪走了。
五婶在背后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一脸可惜:“自求多福吧,二当家。”
还没走进院子,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又看见院门口还没来得及清扫的鸡毛。她忍不住揉了揉手臂,想把那股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给压下去。
大夫人出来迎她,她现在挺着肚子,走路都小心翼翼。见她出来,柏逐昔赶紧迎了上去扶住她。
“郎中不是让您少操劳嘛,怎么非要自己做饭?”
她话中带着点怒气,放眼整个黑山石,也只有她敢这么对大夫人说话了。
大夫人在她搀扶下坐到桌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手边,跟她撒娇:“侦侦说你前些日子肚子又疼了,所以我给你炖了这个汤,你好好补补。”大夫人年岁不小了,但将养得很好,所以看着仍是娇俏。她这么撒着娇,柏逐昔也就不好说她了。
只是那汤看着实在可怕,她不确定这一碗喝下去之后,肚子会不会痛得更厉害。
“大当家呢?”
“是啊,妙仪,大当家怎么还没回来?”大夫人说着,往门外看去,“往常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啊,你去看看是不是练场那边有什么事。”
妙仪走上前来,拘了一礼:“大当家今早说要在同袍堂跟三郎他们议事,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大夫人面上难免失落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招呼柏逐昔吃饭:“你大哥那个人就是没福气,来,尝尝这个。”她说着,挑了一著褐色不明物体到她碗里。
还是失算了,没想到这次大当家逃得这么早,早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手,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先把他带回来,也免得她一个人受这罪。
“上次五婶不是让你去看一下李二郎君吗?画像我见过了,还不错,你去看了没。”
这话一出,她直接被嘴中咽不下嚼不烂的菜给呛到了,怎么所有人都这么关心她成不成婚,实在是头大。
匆匆喝了水,好不容易顺过气来。
“大夫人,我不用着急吧,我才多大啊。”她真心觉得自己年龄不大,才二十三,从婚姻法上来讲虽然是到了晚婚的年纪,但事实上二十三是个很稚嫩的年纪啊。
“你都二十三了,哪里小。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阿琢都六岁了。”
“现在阿琢也才八岁啊。”
“诶你这姑娘,真的是要气死我。”
大夫人觉得和她聊不下去,说不上几句话就被她气得头发昏,干脆也就不吃了,让妙仪扶自己下去休息。正好抓着这个机会,她就打算赶紧跑,结果就听大夫人在屋里吼,说总是要赶紧给她找个郎君。
她溜到同袍堂去,果然,大当家和三当家他们喝酒喝得欢快。她坐下一翘腿,拿起旁边的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他们划拳。
“吃完了?”大当家抽空瞥了她一眼,眼角眉梢中无不透着幸灾乐祸。
柏逐昔懒得理他,喝光了杯中的酒,抬手让三当家再给自己倒一杯,连身都没起,懒懒散散侧躺在榻上跟没有大骨一样。
大当家看她这样就来气,她总能把他们夫妻俩气得头昏脑涨,他拦住三郎给她倒酒的动作,笑眯眯地瞅着柏逐昔:“要不我给您倒?”
“嘿嘿,不要。”她赶紧坐起来,自己去捞酒坛,结果还是被大当家拦住了。
“你阿姊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啊。”大当家把酒坛挪开,不让她再喝。
柏逐昔嬉笑着去抢,俩人就在这同袍堂中就着一个酒坛打了起来。大当家身手不错,但还是没抢得过她。
她抱着酒坛往外跑:“您有空啊还是多陪陪大夫人吧,每次大夫人做饭您都跑,次数多了可就跑不了了。”
扔下这话,她就跑没影了,气得大当家在厅里捂着胸口直喘气。放眼整个黑山石,也就她一个人敢这样,偏偏大夫人宠着她,大当家也拿她没办法。
柏逐昔一路跑回自己院里,俩丫头都不在,她便抱着酒坛子上了阁楼。阁楼里打了两排书架,上面挤挤挨挨算着各式样的书,地上也散得到处都是。阁楼的边上做成了一个大窗户,白日里她都叫她们把窗户开着,幔帐也都拉到一边,这样看着很是明亮。
她喜欢在这上面待着,无事的时候便在这上面看看书喝喝酒,偶尔也宿在这上面。
榻上放着她昨日没看完的话本,这话本不过也是老一套的才子佳人,消磨时间所用。
她拿起来接着昨日的看,上面正写到“许郎行至河边,瞧见那柳叶儿浣纱河岸,心中大喜,奔将过去,口中唤着卿卿……”
爱情啊,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觉着不管是五婶说的李二还是之前她们介绍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
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为夫妻,共度余生,她实在是没办法想象。
侦侦上来就看见她趴在榻上,对着话本笑得痴呆的模样,忍不住对阿查吐槽,这二当家怕是脑子有些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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