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盏茶,又吃了点点心,她还是没走。
了安催她快些离开:“再晚些会有人来巡查,看见祝郎令在外面一定会留下来盘问的,等他们查起来就不好走了。”
她却是耍赖,窝在了安怀里不愿动弹:“跟我一块走吧。”
深受皇恩的郡王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她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暗害了安,世家大族里争权夺位的手段她知道一点儿,腌臜得很。若说把这件事强行跟了安扯上关系,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她实在担心自己不能时时护着了安。
了安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别怕,我能护好自己,也能护好别人。你只管等着我去找你就是了,若是在客栈待得乏了,就去找缈清,让她带你出去走走。”
他自然有那样的手段。
俩人谁也拗不过谁,最后还是柏逐昔先败下阵来,了安严肃的样子她不常见,一见就觉得他脸上写着“不容反驳”四个大字。到底是自己选的男人,除了宠着哪还有别的办法。
她贪恋了安的怀抱,却又不得不离开。
祝策在廊下蹲坐着,和平日里朗月清辉的官员形象稍有出入,更像是市井口的混混。
她蹲在祝策身旁:“他们就拜托你了。”
也算是给他一个要挟自己的机会,她不能时时护着,这三个和尚又都是没有功夫在身的,现下也只能让祝策多关照一下。
怕祝策不答应,她又添了一句:“护好他们,你要的我自会给。”
她能有什么软肋呢?不过是心中装了一个人罢了。
祝策皱着眉:“你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原则。”
先前说得那么强硬,死活不肯与他站在一条线上,就算路平儿说得她动了容,也还是想着先敲打一番自己,如今却主动提出以这样的事情做交换。他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人到底还是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二当家,怎么瞧着更像个被美色误了国的昏君?
“他就是我的原则。”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恣意的人生。
从前她为黑山石而活,把自己过得像大当家手中的一把枪,指哪打哪。她不去问自己,也不问旁人,所做的事是对是错。黑山石没了,她就护着剩下的人,护着大夫人和两个孩子,护着路平儿。只要他们没事,她也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处在危险之中。
现在她想为自己活一下,想给自己一个未来,一个由她和了安一同奔赴的未来。所以她要护好了安,她要一个能让自己安心与快乐的了安。
祝策轻嗤:“我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你放心,我把他们从武陵带过来,自然要原原本本送回去。这是我职责所在,无关我想做的事。”
“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个人也没有那么讨厌。”她重重拍了拍祝策的肩膀,脸上露出认可的笑容。
如果他不是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或许他们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她想起自己对祝策说的那番话,或许真相对祝策而言有些过于残忍,因着她,祝策对自己多年以来的信念产生了怀疑。觉正虽然开解了祝策,但了安说得对,她是该跟祝策道个歉。
那日在马上,了安跟她说了许多,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记得了安告诉她,应当在祝策想通之后正式跟他道个歉。
“对不起。”
祝策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到,他很快反应过来柏逐昔为什么会道歉,也知道这并非是她自己的习惯。
他调侃道:“都说常思法师是得道之人,果真如此,能让你乖乖听话的必定不是凡人,他再修炼几年或许能成佛。”
柏逐昔伸手推了他一下,难得的没骂人。
她往屋里瞅了一眼,灯还没灭,于是拉着祝策起身走到角落里去。
“我会在外面想办法查这件事,如果这里有事你解决不了,就把寮房点了,我自会来救你们。”
祝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淌这摊浑水,只觉得她行事作风太过粗暴。想法和手段都过于朴实,果然当初黑山石顶上的佛光是了安的手笔,柏逐昔才懒得动这个脑子,整那么复杂的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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