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坐下就看到了彭景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却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核桃。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倒牛奶的彭景竹之后又凑近看了一眼——“早上好呀,你起床了吧。”虽然这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到彭景竹坐下的时候她忍不住好奇心追问了一句,“你最近和核桃聊得很好吗?”她努力想要观察他的脸色。
“也还好。”他喝了一口咖啡,“怎么了?”
“没。”她努力地想要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驱逐出自己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两点。我一会回去要把剩下的东西都打包。”
她一边吃着松脆的吐司一边点头,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做了这些事是要被谴责的吧。”她看着彭景竹离开的痕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心情却莫名的有些轻松,大概这就是他们说的“closure”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出门之前,她努力洗去身上彭景竹留下的痕迹,下午要去林黎给她引荐的公司面试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实在不想搞砸这次面试。只有把这些事情都确定下来之后她才有力气应付父母和许弛颜。她特地看了一眼手机,除了郑天阳就没有人给自己发消息了,自己昨天晚上给核桃发的消息到现在没有回音,但是早上彭景竹的手机却...
她很快地摇摇头,想要把不该有的想法甩出脑子里。
这次她去的公司是一家时尚杂志,她很早就听说这家杂志的名字,所以在看到林黎给自己发的消息时吓了一跳。不光是为了她自己,这次面试她也不想让林黎失望——她总是有一种需要满足别人“不存在的期待”的愿望。
接待她的是一位化了淡妆的女生,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染着一头粉色的头发,但头顶已经能看到刚长出来的黑发了,“你先坐一下,sherry很快就出来了。”
Sherry,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紧张感。但面试的过程比她想象得要顺利得多。她口中的sherry比她想象得要更亲切一点。她是一个烫着红棕色小波浪的女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她猜大概就三十上下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不容易让人设防。
听她说话,似乎林黎已经跟她说过很多关于自己的好话了,所以这次面试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在之前林黎的基础上验证一下,再加上她本身也有很出彩的履历,她对这次的面试结果抱有难得的乐观心态。
一周之后她收到入职邀请的同时收到了彭景竹给自己寄来的明信片。分开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了,但没有提过不代表就不存在了,她盯着桌子上的明信片发呆的时候郑天阳推门进来了。她吓了一跳,忘记把明信片收回抽屉里了。
“怎么了?”她假装镇静地问道。
“许弛颜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郑天阳面无表情地问道。
她知道这件事总是会被她知道的,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她原本想要在郑天阳从别人那里知道之前先给他打个预防针的,但是因为找工作和彭景竹的时候她一直都没记起来,“我上次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我们父母之间认识,就一起吃了个饭。”
“吃个饭吃成亲家了?”如果不是身边没有什么东西,她估计郑天阳就要摔东西来表达自己的气愤了。
“不是亲家,只是我妈他们随便说的玩笑。”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你妈不知道我吗难道?他们其实根本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吧,还是说你觉得我丢你脸了?”郑天阳的语气越发的高昂了,这让她有些想呕吐,但是她不能冲动做事,越是紧张的情况她越要冷静才能有最大的胜算。
“上次我妈让你来的时候你不是拒绝了吗?”论起翻旧帐,没有人能比得过她,“难道你妈没有跟我说过希望你娶一个‘本地人’吗?”
“我妈不一样,不管她怎么说,他们肯定是尊重我的选择的。”
“所以你觉得我们家人都疯了吗?”她在那一刻终于找到了两个人之间一直存在的矛盾——他从来,或是很少真的尊重过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你一直都觉得我家人不如你吧,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没必要觉得我高攀你了,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也起码给我和我家人一点尊重好吗?不要每次在提到他们的时候都显露出一副你妈最强的样子。”她吼出来之后像是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了。她知道这件事一直在困扰着她,当提到家人的时候,不管郑天阳家里发生什么了,她总是用积极的眼光看待一个正常人在困境中会表现出的人性,但是当角色互换的时候郑天阳却带着强烈的阿尔法男性的凝视作出不公正的审判。人性中的“冲动”和“激情”被解释为“不合常规的疯狂”,只要家庭的相处模式和他习惯的模式发生偏移,他就会露出轻蔑的神情。但过去的缺点在温存的爱情美化下变得无足轻重。
“你妈本来...”他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被逼到边缘了,尽管她喜欢用逃避的方式来摆脱原生家庭对她的束缚,她还是不愿意别人对他们有一点点质疑。
“出去。”
当世界再次恢复到平静的时候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重新拿出彭景竹寄来的明信片,一个许弛颜就让郑天阳跳脚成这样,如果他知道了彭景竹的事情又会怎么样呢?
她在黑暗中冷笑了一下,突然质疑起这些自我毁灭式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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