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的很高,阿甲百无聊赖的趴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心事重重????,学校少了老王的?视眈眈,学生们明显比往日更加猖狂,有人不停的在楼道里追逐打闹,好几次要把过路的老师撞到,老师们生气的拿着手里的书本敲打着顽皮的学生,不出三秒,他们又原形毕露,教导主任义愤填膺的站在楼梯楼骂,“是谁在卫生间放炮?是谁用木棍顶住了厕所的?!是谁?到底是谁?”
同学们站在一旁,抿着嘴憋着笑。
教导主任话锋一转,喊:“张强,李元、冯志新、张泽宁、张果澄、还有·····还有你!”大家顺着教导主任的指尖看了过去,吴锡东一脸无辜带着愁容,众人窃窃私语,笑了出来,教导主任喊道:“你们都给我到教导处来。”
阿甲瞥了眼吴锡东,皱着眉,嘀咕道:“白痴!”
教导主任顶着圆圆的肚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男生像极了赴刑的囚犯,自觉的排成一列跟在教导主任的屁股上,队伍浩浩荡荡前行,吴锡东走过的地方,同学们暗地里比划着大拇指,吴锡东一脸无奈,??眉弄眼的低语:“不是我!”
阿甲看?杨贞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心情好极了,她的脸上挂着不同往日的爽朗,眼底也不?往日的冷漠,仔细看的话,女生的眉毛似乎被修剪的整?,头发也有整理过的痕迹,快要到教室?口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阿甲,沉默的朝座位上走去。
阿甲站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教室的窗户看?里面,教室里的人数总共不超过一只手,除了刚进去的杨贞,其他人呼呼大睡,杨贞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停的涂涂写写,她看起来认真极了······
阿甲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初中开始便是同桌的冯?,问道:“她学习好吗?”“她?”冯?顺着阿甲的目光看去,“杨贞?应该不怎么好吧,学习好能和咱们一个班?”
“也对!”阿甲转了个身。“干嘛忽然问她?她不就是以前被人说‘群穷烂’的女生吗?”“群穷烂?”
“不合群!又没钱!还滥交!”冯?解释道,“你看她不是经常一个人吗?她根本不屑和我们这种学生玩,听说没有爸爸,妈妈又吸毒,好多人?过她和社会的老男人厮混,听说人家都不和男学生玩······不知道······感觉很脏的一个人,”冯?顿了一下,说:“你看?她书包上挂的哆啦A梦的挂件了吗?她整天跟个宝?一样,20块的地摊,估计是穷疯了······咱也不懂!”
阿甲转了个身,说:“估计是老男人送的吧。”“估计是,谁知道呢·····不过这老男人的品味真卡哇伊!”阿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走廊里学生们穿着校服来来去去,?春正浓,朝气蓬勃。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吴锡东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阿甲伸出大腿在楼道里一个大跨步,差点让吴锡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吴锡东手撑住的地方正好是杨贞的座位,整?排列的书本被撞的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对不起哈!”说着吴锡东帮她去捡地上的书,却被杨贞给推开,女生说:“不用。”
吴锡东呆在原地,女孩眼底的冰冷瞬间激怒了阿甲,阿甲站了起身,说:“拽什么拽,不是道歉了吗!而且吴锡东也要帮你去捡,他又不是故意的!”
杨贞抬头瞥了眼阿甲,没有说话。
“你······”那一瞬间,阿甲憋在心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吴锡东拉住她,冲她摇了摇
头,他说:“杨贞,不好意思。”女孩头也没有抬,阿甲气鼓鼓的坐回了座位,从刚才一进教室?,阿甲就看出来吴锡东的沮丧,只?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戴上耳机,四周的吵闹声越来越小,就连阿甲的嬉闹都消失不?。
吴锡东闭上眼跟着耳机中的音乐轻轻的,深情的哼了起来······第一次你抱紧我
轻轻的轻轻
紧紧闭着眼睛
是你不是你说不定
还不一定
梦一样轻的亲亲
不敢用力呼吸
不敢太贪心太相信我的幸运
·······班上鸦雀无声,看小说的学生默默的把书收了起来,玩五子棋的同学停了下
来,大家静静的注视着刚刚睁开眼的吴锡东,在阿甲的白眼里,在冯?的无语中······
班上爆发出洪水猛兽般的笑声,有人笑倒在桌子上捂着肚子颤抖,有人眼泪笑了出来,数秒之后,阿甲眼底透着笑意,说:“笨蛋!你还能唱的再难听一些嘛!”
吴锡东无地自容,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他朝教室外跑去,他绝望,他气恼!为何偏偏是他!为何总是他!他想不通!
数分钟之前,教导主任让男生们一字排开,吴锡东站在最后一个位置,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教导主任挨个闻着男生们的手指头,场面一度让人作呕!
“你们以为放个炮就完事了?火药味道会在你们的手上留下证据,现在还能如实招来的人,我从轻发落。”
结果一圈下来,没有人手上有火药味!
教导主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他又强调:“你们中间的老鼠要是想要坏了一锅汤,好······我陪着你,所有人,一字排开深蹲开始!”有男生趁着主任不注意翻了个白眼。数分钟过后,还是无果。
办公室除了几个没有课的老师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教案,再就是唐从和麟游,还有几个好学生正围在张老师的身边讨论着接下来的学习计划和方法,他们不时的抬头看眼咆哮如雷的教导主任,汗水从学生们的脑袋上流了下来,始终没有人认罪······
教导主任的气愤在未来的某一个夜晚,也就是老师们的聚餐上得到了释放,喝醉的他声泪俱下的说:“你们不知道,炮仗直接扔了进来,它······直接炸了,我以为我······我可是三代??苗······”
办公室里有个男生鼓足了勇气,说:“主任,会不会一开始您的方向就偏了,根本就不是我们干的!”
教导主任?吁了口气,他说:“你们别得瑟,哪次学校翻墙倒瓦的没你们几个,翘课装病打游戏还不是你们几个!你们可以不承认,但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好·····你们没人认罪!你们也不打算把共犯交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英雄好汉支撑你们抗到最后!”
噗!一声惊天的屁声平地而起,众人大吃一惊!人们的眼睛?刷刷的朝吴锡东看了过去,人们仿佛能看得?臭味流动的方向,它像一条隐形的细绳缓缓的缠在吴锡东的脖颈上,尴尬至极。
“咳·····吴锡东同学是清白的,先过去吧,”主任说。吴锡东瞥了眼唐从,只?她抿着嘴,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吴锡东多想钻进地缝里面,绝尘而去。
办公室里,大家哄堂大笑,弯腰捧腹,前仰后合。有人总结,“这场轰轰烈烈,预谋已久的事故,它始于炮仗,死于憋屁!”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知的方法发展,课间10分钟的时间,吴锡东的名字环绕在学校的每一条走廊,空前绝后。还没有放学的时候,吴锡东一个人从学校的后院围墙翻了出来,脚刚踩稳地板,没走两步,被挂在细小铁丝的裤子发出呲溜的声响,吴锡东转头一看,
裤子屁股的地方被划了一道口子,他往前走两步,里面红色的秋裤赤裸裸的漏在空气中······
吴锡东露出一个微笑,不屑一顾:“已经丢脸到?天,还能怎么样!”他像往日一般,气定神闲,昂着头朝前走去,他想象着自己戴着奶油的蛋糕面具,他是迷路人间的精灵······冷?呼呼的吹过他透心凉的屁股,一步······两步······吴锡东?呼了一口气,不远处,啃着热包子的体育老师小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吴锡东埋着头朝王老师所在的医院奔去。“这该死的!令人厌倦的一天!!!”
······
吴锡东和奶奶看望完王老师离开医院的时候,雨开始滴答起来,春日奶奶捏了捏自己变形的右手,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的伞,“你们王老师真是个好老师,你小子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人脑袋砸穿个窟窿,王老师善良不计较,这要是别人,这怕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吴锡东一手捏着自己的裤子破洞,一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嗯······正好来医院了,把您的手赵医生看一下。”
话音刚落,春日奶奶没好气的瞪了吴锡东一眼,“我是钱多没处使了,我受这罪,又是这个科室那个医生的,拍一堆没用的片子结果说一堆废话,我回家贴几片膏药就好了,别一天大惊小怪的!”
“明明给你说不要碰冷水,不要冬天碰冷水。”
“不碰冷水吃什么,你这个孩子,闹什么边扭,抽什么?!回家了,你不走一会雨更大了。”说着春日奶奶撑着伞朝前走去。
吴锡东低着头,喉间哽咽着石子块一般让他止不住的深吸了口气,才勉强把眼里发酸的雾气憋了回去,老人的白发落在他的眼底,吴锡东赶了前去,一把拿过她的布包,说:“整天拿着破包不嫌沉,我拿着,您走快点,我这裤子兜着?呢。”
“小子,等你老了腿脚不利索了,你再来和我嚷嚷,一天到晚翻墙倒瓦,活该你被铁丝钩个大窟窿受着冷?吹屁股!”
吴锡东撇着嘴一把搀扶住春日奶奶,“您真是怼别人的时候一句不差,年纪大了走路看着脚下,别给摔着了!”
“我现在还硬朗结实的呢,等我再老个二十年,走不动了,你再操心吧。”“您可别二十年后抱着??孙还活蹦乱跳的,都要成老妖怪了!”
“臭小子,找打,说话没个大小,小心我把你腰打绕弯!”“您不是一直说小孩子没腰么·······”
······
吴锡东和春日奶奶一路伴着嘴回家,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几个伙伴正蜷缩成一团??在春日奶奶家的院子?口,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从檐上流了下来,几个孩子哆哆嗦嗦,站在两边的麟游和程易衣服湿了大半。
“傻孩子,简直就是一条筋,等不到就回家,把你们冻坏了可怎么办,”春日奶奶把挂在铁丝上的辣椒给放到了厨房,她赶紧把毛毯和干毛巾给他们递了过去,“我给你们煮面条去。”
“谢谢奶奶,”大家话音刚落,吴锡东换上一条干净的裤子从?外走了进来,他揉了揉鼻尖,“我电话没电了,”?没人搭理他,他又尴尬的挠了挠头,“我·······翘课以后,学校是不是很多讨论我?我是不是被封个‘歌神’‘屁神’之类的称号?”
大家依旧没有人理会他,麟游正在看关于炮弹?船的建造资料,唐从手里拿着加?亚·?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读的津津有味,阿甲和程易埋头玩着手机,吴锡东张了张嘴,看他们没什么动静,只好抬着头默默的望着天花板。
忽然!
大家再也忍不了了,扔下手中的东?东倒?歪的笑成一团。麟游说:“屁乃人间仙气,岂有你不放之理!”他们一个个笑的眼泪纵横,阿甲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着说:“以后你千万不要唱歌了,你跑掉的五音十匹?都拉不回来!!!”吴锡东看着自己的伪装被一层一层的撕破,充斥一个下午的郁闷找到了宣泄
的出口,不用拘谨的活着,顿时清爽一身。“人生自古谁无屁,留取屁声响万年,”吴锡东得意的说。
“傻狗!!!”阿甲抹了抹眼泪,笑着说:“别闹了,我们是来做作业的,唐从快把你的试
卷拿出来,”说着阿甲从书包里掏出空白的试卷,“李老师真的太狠了,这是要提前进入高考的模式吗?三大张试卷我这种程度的学生能写完?心里没点数。”
看吴锡东愣在一边,阿甲白了眼,“你以为逃课就不用写了吗?李老师让我把你的试卷给你送过来,还有你······”阿甲直接把试卷放到了程易的面前,“这些题你能读懂吗?”
程易诚实的摇了摇头,还不忘揉揉自己的笑肌。
“这怕是个傻子!”大家心想。没有进口的灯饰,没有房间清新空气的净化器,没有落地大窗户,在所有人的记忆中,这件散发着橙?色暖灯的屋子里,永远欢声笑语不断。唐从拿起他们的试卷,“干嘛后面的大题一个都没有抄。”阿甲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以我们六班的平均水平,后面的大题必然是一个都不会的,答对了老师怀疑你抄,答错了被骂笨蛋猪头没脑子瞎逞强,索性放弃,用你们学霸的话讲,这是一个合理值。”
吴锡东随便填了几个选择题,填空题象征性的抄了两个便把试卷扔到了一边,“我们班第一名数学60分,你说我答个61分,这多尴尬!”
嗯······好像有些道理。
“你们不上大学了吗?”
大学?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孩子们,吃饭了。”春日奶奶的笑着敲?进来,她圆扁扁的鼻头和机器猫里大雄的奶奶?的一模一样,她眼镜笑成一条缝隙,总是让人忍不住担心她是否能看的?。
春日奶奶做的面条总是有一股炒熟芝麻的香气,又有一丝腌韭菜的清香味,面条里拌一些油泼辣子,小葱,吃一口,面条经过揉搓的筋道在舌尖打转,伴随着一口浓汤缓缓的流进胃里,暖暖的,让人很舒服。
“下雨天只有春日奶奶做的面条才有味道,”阿甲说。“你想吃的时候,就来找奶奶,奶奶做给你吃。”“奶奶,那完蛋了,”吴锡东吸了一口面条,“她很能吃的。”“说什么呢,能吃的是唐从,奶奶”。
唐从正埋头吃着碗里最后一根面,忽然被叫到,她赶紧一口给咽了下去,“奶奶,”她仰头一笑,“我还要一碗面。”
夜里,雨越下越大,房间只亮着一个暗沉的灯泡,春日奶奶用织毛衣的竹签在头上挠了挠,她停了下来,捏了捏自己发胀的右手大拇指,休息片刻,??新低头拿起毛衣的另外一头开始钩织起来。
吴锡东走了进来,“奶奶,说了那么多次把大灯开着,您的眼睛这样下去会瞎的。”
“我能看的?,这孩子,一天到晚大惊小怪的”。
吴锡东从身后掏出一包膏药,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春日奶奶的手拉了过来,他轻轻的揉了揉,春日奶奶眼里泛着温柔的光,他看着孙子撕开一片膏药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臭小子,中途就说你不?了,原来是去给我买膏药了,”春日奶奶笑了,“?大了,会心疼人了。”
·······
阿甲摸了摸“朱丽叶玫瑰”的花苞,“朱丽叶的花语是‘爱情’,你知道吗?”?唐从点了点头,阿甲换上唐从递过来的睡衣蹦跶到床上,“唐从,相比之下,我最喜欢你的床,又暖和又柔软。”
“这样啊?”唐从套好上衣,也坐在床上,“那我比较喜欢你的床,德国进口,奢华高端,还有甜甜的香味。”
“那我们换,”阿甲说,“换我到你们的家,唐从,你知道我最羡慕什么?”看着唐从摇了摇头,阿甲继续说:“我最羡慕有米饭香的房子,不论什么时候回到家,家里都会亮着灯,飘着饭的香气,不是花香,不是昂贵的香水,是米饭香。”
唐从回想到,每次走在阿甲家的楼下,这个黏人的姑娘总会拽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不放手······她知道阿甲不喜欢一个人在家睡觉,即使告诉自己已经习惯了黑夜,可是夜幕降降临的开始,心便会忐忑不安······
唐从学着大人的模样把阿甲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说:“阿甲,我的家,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要来,我都欢迎。”
“那我的家,便永远也是你的家。”阿甲说。雨快要停的时候,阿甲忽然拿起了手机,说,“唐从,我有个秘密我一直想
要告诉你,给你看个东?。”唐从看到视频停止的地方正好是杨贞低头的画面,她脖子上的红色圣诞树围巾异常刺眼,肮脏不堪的画面如海啸般呼啸而来,唐从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
“这个围巾,我们?过对吗?就是我们吃火锅那次······看到白老师身旁的那
条对吗?一模一样对吗?”?唐从没有说话,阿甲继续说:“在医院,你还记得杨贞掉在地上的单子,我帮她捡,她还推倒了我,记得吗?”
她打开百度的图片,阿甲说:“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嗯,我知道,”唐从严肃的看了阿甲一眼,阿甲的眼神里透着匪夷所思,透着兴奋,又有隐隐约约的恶心和害怕,唐从并没有把自己遇?的一切告诉阿甲,她只是说,“阿甲,这不关我们的事,她如果需要,她会找老师的帮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好吗?”
“可是······”阿甲顿了片刻,但还是继续说:“我们······”“我们只要安安静静地度过高中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们不要多管闲事。”阿甲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她看了眼唐从,说:“如果小学的时候你不要多管
闲事,我应该会被欺负的更惨吧。”唐从沉默的看了眼阿甲,好看的姑娘垂着眼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她并不是不想要坚强,不想要勇敢,但年纪的增?并没有赋予她浴火??生的勇气,她是个平凡的姑娘,两三好友,学业优秀,上个好大学,是沈智每天告诉她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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