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坐的乐吉先看见了她,朝她笑了笑。
讲台上正在教数学的周越点了她的名字:“乐吉,认真听讲……”
话音未落,周越注意到窗外的宁苏意,微微一怔,连忙撂下手里的粉笔和课本,走出来同她打招呼:“你怎么过来了?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
宁苏意指节拭了下眼角,笑说:“我就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你快去上课吧,别让孩子们久等了。”
周越邀请她进来旁听,他走上讲台接着上课。
乐吉扭了好几次头去看坐在教室后面的宁苏意,被周越发现,叫到讲台上做题。
宁苏意看得好笑,心里又酸涩又有些难过,也说不清为了什么。
她曾以为被绑架的那几天,独自一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破旧房子里,度日如年,是她这辈子最难以忘掉的噩梦。但其实,这些孩子每天都过着于她来说是噩梦般的生活,他们却能笑得那样开心,比天空的太阳还要热烈。
宁苏意再回过神,是下课铃响了,老式的铁铸铃,响声清脆得有些刺耳。
周越拿着书和教案走到宁苏意面前,她沉默着跟他一起出了教室。他叫乐吉帮忙把书送到办公室,自己带宁苏意逛校园。
“班里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大的大小的小,让你见笑了。”
宁苏意摇摇头,说,能理解。
周越又说:“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孩子就被送到远处去上学,剩下的这些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逃离现状,只能凑合着过一天是一天。”
宁苏意沉默了好久,开口沉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越笑了笑,转头看着她,语声清润:“我说这些,不是给你增加负担的,实际上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这些时日以来,他再没把她看做高高在上的宁总,话语间流露的态度也是待她跟相熟的朋友一般。
宁苏意呼口气,心里想着,还是要再帮一把,不然她就白来这一趟,也白白辜负那些可爱可亲的乡亲对她的付出——无论风雨,她家门口的蔬菜没断过,都是那些村民自家菜园子里栽种的,挑最好的送来。
宁苏意满心怅然地回了家,打开笔记本电脑,照样连上手机热点,开始编辑邮件给慈善基金会的理事发过去。
距离隔得远,快递也要慢好几天,十四号发出去的邮件,慈善基金会那边筹备了两天,运送物资过来,到二十三号终于寄到。
宁苏意手机里进来一条快递到站的提醒,奈何短信上快递接收点的地址写得实在模糊。什么“利民超市斜对门五十米处的巷子里”,她连利民超市在哪儿都不清楚。
恰好是周日,她无奈求助周越。
周越说街上就三个快递点,那地方他知道,要去帮她取。
宁苏意提醒他:“你可能得开一辆大点的车,东西有点多,你那面包车都不一定能装得下。”
周越惊得挑起了眉,最终是宁苏意和他一起去。他借了别人一辆运货的大三轮,启动后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载上了宁苏意。
周越笑着说:“这样总不晕车吧?”
宁苏意想到刚来那一天的情形,笑得眼睛眯眯的,也可能是被风吹的。她承认,早已习惯这坑洼不平的乡间路。
“这不是敞篷车吗?当然不晕。”宁苏意开玩笑。
周越朗声笑起来,笑声被风吹远。
到快递存放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码成一座小山堆在地上。周越愣住了,转过身问宁苏意:“你买的什么东西?”
宁苏意如今穿衣越发简单,白T恤搭配及膝盖的宽松短裤,露出长而笔直的双腿,脚上一双运动鞋。对上周越的视线,她声音清淡:“买给孩子们的东西啊,我上次去完学校回去后,让慈善基金会的人准备了,快递运了好些天。”
周越一时语塞:“你真是……”
叫他找不出形容词来表述,大抵这世上代表美好的词都能安到她身上。
宁苏意知道他要说什么,大概是感激的话,她不想听,已经听得够多了。是以,她故作烦恼地说:“我只是出钱的,出不了力。”她抬抬下巴,“还得麻烦你搬到车上,再运送到学校。”
周越笑,跟快递点的老板协作,把地上的包裹搬运到车里。
回去的路上,差点挤得宁苏意没处坐。
周一上午,宁苏意和周越一起去学校,给孩子们分发新衣服、课外书,还有一整套的文具。
宁苏意额外给女孩子们准备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几条小背心、一堆发卡。
这一节是体育课,男孩子比较顽皮,领完新衣物就开开心心跑远了。女孩们则坐在宁苏意身边,围着她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宁苏意起了兴致,给她们梳头发,先编两条漂亮辫子,然后一边别上一枚色彩鲜亮的发卡——宁苏意手艺不佳,只会梳简单发型。
小姑娘们给足面子,直夸她梳的头发好看,个个开心得手舞足蹈,增加了宁苏意的满足感。
周越已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许久,杯里的茶变凉了,他都没觉察,只觉风吹起她头发的画面那样美好。
像她第一次坐在他的车上,风从侧边的车窗吹进来,撩得她长发乱飞,她用手指勾住,别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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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心似火箭,恨不能秒速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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