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又宁静。
这一幕恰好落进刚来的顾渊眼里,他远远地站着,看着高台之上、正位之中的池语,闭目宁息,沐浴日光,像是晨曦中敛翅的凤凰,收尽了所有的气焰,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他心中微叹。
顾渊已许久不曾见过如此宁静的池语了。
恍惚忆起,大抵还是八十多年前,师父秦羡方收池语为徒时。
彼时池语还是背景优渥天赋异禀的仙家子弟,她意气风发,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顾渊正恍惚着,池语一睁眼,瞧见广场旁边立了个人,也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再仔细一瞧,啊,是顾渊。
如今不过辰正,距离开宴尚久,池语微微蹙眉,冲着他挥了挥手,“过来。”
顾渊瞧着面前瞧不见的结界,犹豫着伸手,却发觉自己能安然无恙地穿过结界阵法到达鹤鸣广场。
池语看着他有些疑惑地走过来,懒散道:“这结界,不是为防你我,是为防旁的人。”
她手腕一转,手心里便出现了一叠名单。
那当是参宴弟子名单。
顾渊瞬间明白了,也笑了笑,“你倒是想得周全。”
“不周全些不行,毕竟身边有你这个定时炸弹。”池语瞥他一眼,“谁知你的仇家有没有追来,稳妥起见,多几个阵法总没有问题。”
顾渊笑着应了,“是是是。”
?池语被他的语气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这当真是当年那个追着她打都不带喘气的混小子吗?
她上下看了他一眼,往远处微微挪了一小步。
顾渊自然看见了池语的动作,哭笑不得:“你如此躲着我作甚?”
池语也不客气:“我保命。”
顾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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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时间慢慢到了,广场外弟子也陆陆续续多起来,只是因为阵法缘故,他们进不去广场。
熏香袅袅腾腾,池语看着慢慢悠悠往这边走的林亓和他前面的谭允,回身对顾渊道:“你可先去看台入座了,我二师弟、三师弟已来,我须得过去了。”
顾渊偏头,也看到了往这边走的两个身影。
无法子,昨夜答应的事情必须做到,他只得非常不乐意地道:“行。”
池语点点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马上就要涌上委屈了,立马回身便往谭允的方向走过去,假装没看到一样:“二师弟!”
顾渊:……
二师弟谭允很给面子,他应声,“师姐。来这么早?”
“布置结界。”池语颔首,“众门派手中总有我们递出去的邀请函,此番再加一道阵法保障,完全能彻底排除混入宵小的可能。”
林亓道:“就是辛苦你了,师姐。”
“不辛苦,我拿灵石布的阵。”池语啧了一声,“你若觉得我辛苦,多匀我些灵石,好过口头爽快。”
林亓委屈:“灵石也不是我说了算呀。”
谭允默默原理林亓,问道:“那几日擅闯柏峰的龙啸弟子,你可有处理?”
“今日让莫启送回长青园。”池语笑了笑,“杀鸡儆猴,如此一来,敢放肆的人也不多了。”
谭允笑道:“今儿个你好容易出趟月夕宫,就不用操心那些事情了。我会吩咐陆海接手那几个弟子,你只管歇着便好。”
池语点头称是,三人即刻登上了主座,等待开宴时辰的到来。
鹤鸣广场外,由长青门大师兄李乾与三师姐落英把守,那些被阵法拦在门外的弟子,要带领者递交了邀请函,核对了身份和魂息,方能入内。池语远远看着,一只手支着太阳穴,懒散道:“今年的水风宴,多了些什么新奇玩意儿吗?”
“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择选弟子罢了。”谭允摇头,“只是宗门多了些,弟子多了些,妄图修成神的杂碎也多了些。”
池语奇道:“此话怎讲?”
林亓叹了口气,“师姐你是不知,长青园在这几日闹了好几场事,死了好些人,都是没天赋没资历但家境优渥,仗势欺人与旁人强换了骨血进来的弟子。那些弟子本无天赋,又做有违天道之事,本就经脉逆行,遭人一挑衅,按捺不住,便要斗法,于是当场嗝屁。”
“这些年魔宗之人愈来愈安生,没了外患,修行便不是为了降妖除魔,而是为了长生不老、一步成神。”谭允冷笑,“一些骨子里本就不正的门派去普通人居住的城镇巧语诡辩,骗来了不少有贪欲之人,这种人,修习只为长生,自然经不住任何考验。”
池语听着,觉得好笑,“长生不老,那些人也当真敢信。”
哪里来的长生不老,只是活得比寻常都久些罢了。
铜钟敲响,钟声浑厚,穿云破日,连绵不绝。
池语抬头瞧了瞧天,叹了一声。
“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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