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三个人睡得都不是很好。
等二人走后,池语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纷乱繁杂的图像。
她回想起琴昇仙逝后的这近百年,自己几乎没有下过山,也不可能招惹到花凉这号恐怖人物。
若说顾渊与花凉之间有什么恩怨,那为何今日会将矛头对准她?
她想不明白。
就在她在床榻上翻了第二十次身之后,池语远远看到窗缝里挤进来一张小纸片儿,进屋后纸片舒展张开,变成了一个小人,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了她的枕边。
正当池语惊疑不定的时候,小人开口说话了:“怎么,还没睡着?”
嚯,顾渊那家伙。
小纸人挺精致的,眉眼都相当好看,像是精心勾勒的工笔画。
池语觉得有趣,摸了摸小纸人的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小纸人晃了晃头,“我怕花凉再来,索性守在你屋子跟前了。”
池语一愣,她偏头看向窗外,好似隐隐约约在窗户上瞧见了个黑乎乎的影子,一晃眼,又不见了,就像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他又说:“若是难眠,我陪你聊聊天,兴许说着说着,你便困了。”
顾渊的声音很轻,尾音带着些柔软,池语听得心里一颤,话就从嘴里跑出去了:“哪有聊天聊困的一说。”
小纸人低低地笑两声,走过去拍了拍池语的枕头,“总不至于,我给你唱摇篮曲罢。”
池语翻了个白眼,道:“不用。”
于是小纸人在枕头边坐下来,晃荡着双脚。
池语看着小纸人的眼睛,莫名就能想到顾渊那双露在万面之上的眼睛,漂亮,深邃。
她就这么看着,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方来时,为何说你是我师兄?”
话甫一出口,池语就后悔了,心想自己为何又开始揪着这些不放了。若人家不愿意回答,自己还落不了一个好脸色,那可算得上是尴尬至极了。
小纸人一愣,继续晃荡小脚。
顾渊一本正经道:“我死皮赖脸认你做个师妹,这方能上长青呀。”
一本正经的语气底下藏着满满的笑意,池语倒是听出来了,她默了默,倒也不恼,抹了把脸道:“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顾渊知道她在说自己知道她表字的事,但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解释,只道:“你往后多多注意注意花凉,这个人……不知为何,我心底总觉得不舒服。”
“任谁听说她跟她打个照面,都会不舒服。”池语躺平了,闭上眼睛,“好了莫说了,我试试还能睡几个时辰,你也回去歇着罢。”
小纸人晃晃脑袋,“听你吩咐。”
说完,摇头摆尾就从床上溜下去,顺着门缝离开了。
池语偷偷掀了个眼皮缝隙去看,看着小身影一摇一摆消失了,这才重新闭上眼睛。
挺好玩儿的。
等哪日得了空,她也去找顾渊讨教一下,这小纸人儿怎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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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池语的生活依旧很枯燥,她和顾渊被迫在冰泉里一人多泡了一个时辰,薛崇在一旁亲自监督。
池语苦哈哈地泡完冰泉出来,又得上大殿守阵法,还得避开顾渊和薛崇。
等从大殿出来时,四大绝境已经关闭了,门口守着个莫启,一脸疲惫,又悲伤难过的模样。
莫启看到池语的瞬间几乎就蹦起来了,“师父!您怎么还往大殿跑!身上的伤可都治好了?”
池语被迫像煎饼一样被莫启翻来覆去扯着看,无奈道:“有你以泽兄在,你还在担心什么?是觉得医圣没有妙手还是觉得为师我活不久了?”
“当然不是!我希望师父您活得长长久久,日后我还要带您去看千山万水!”莫启豪情壮志,一拍胸脯,然后又龇牙咧嘴揉了揉,“我比谁都希望师父快些好过来!”
接着小小声加了一句,“比师爹还希望。”
池语方才恍神儿,没听到莫启的话,皱着眉问:“你方才说了个什么?”
“没有没有!”莫启立马扬声,“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希望师父快些好起来!”
?是这句吗?
池语皱眉揉揉太阳穴,她怎么记得方才那句话好像没这么长呢?
她拍着莫启的肩膀,“不说旁的了,四大绝境历练感觉如何?不是被抬出来的罢?”
“当然不是。”莫启摇头,“我是最后那一批四十人之一,歇息两日,然后过天堑。”
池语点头,“你注意自己安全便好。最后那一批四十人,你可有注意都是些什么宗门的弟子吗?”
莫启背着手站着,仔细想了想,为难道:“没注意,只记得花花绿绿的衣服凑在一起,咱长青的好似没几个。”
说到这儿,他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头突然仰起来,兴高采烈地道:“师父,说起来,我在四大绝境交了个朋友!”
池语一僵。
什么玩意儿?
你在四大绝境里交了个朋友?
你确定你交的朋友当真是真心的吗?
当真不是忽悠你的感情,然后过天堑时给你暗地里使绊子,好让自己少一个竞争对手吗?
池语看着莫启真诚的目光,心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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