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看向梯子上的谭允。
谭允从梯子上走下来,手里捻着一本几乎算不得书的书,薄得只有几页纸,朝着池语挥了挥,“古籍有记载,不过花得差不多了,就剩了这么些。”
不愧是只给掌门开放的藏书室啊,什么都有。
池语接过那几页纸,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感慨道:“还当真是花得差不多了。”
“瞧不出来?”顾渊问,“是看不大清吗?”
“有一部分,这不是完整的。”池语抖了抖纸张,“但大抵能推算出来余下那些模糊不清的部分,只是需要时间。”
“万骨坑炸出来了,若是秦羡和琴昇有什么阴谋,大抵马上便要实现了。”薛崇道,“时间不等人,况且秦羡已然出现过一次,我很担心会有什么我们预料不到的事情。”
谭允颔首,表示赞同。
池语一摊手:“没有别的法子。这个法子残缺部分虽不是重点,但也在整个流程里,缺一不可。想要完整实施,必须要花时间自己推算。”
薛崇问池语,“法子是什么名字?”
“推演图。”池语把书页递给他,“要尝试就尽快。”
薛崇接过书页,翻了两翻,蹙起眉头:“这法子,有些眼熟。”
“眼熟?”顾渊问,“你可是见过?”
“不曾。但翠谷有个推草木年限的法子,跟这个推演图有异曲同工之妙。”薛崇道,“我可以一试。”
林亓听到这话,像是活过来般,“你一定要试一试。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原本表情尚温和的薛崇立马冷了脸色,似乎一眼都多余给林亓:“抱歉,我做这件事是为了告诉你,琴昇就是一个为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林亓脸上的光彻底消失了。
池语不忍,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师弟,她道:“维烨……此一事,并非你我随便说几句便能下定论的。凡事求一个证据,空口无凭,谁也不能相信。”
林亓抬起头来,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信我说的琴昇是始作俑者,我不信你说琴昇是无辜的人。既然如此,那便拿事实来说话——”池语点了点薛崇手里的那本书,“查出来白骨是谁,至少可以暂时确定,琴昇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林亓不说话,偏过了头。
但池语有足够耐心。
良久,林亓微微点头。
于是众人带着那几页薄薄的纸,赶到了万骨坑前。
结界依旧立着,坑底的白骨也不多不少,薛崇将纸张交给池语,道:“这法术我会,便不用看了。”
推演图。
薛崇站在坑边,定了定神,随意选择了一具白骨,按照记忆里的法子,结合记载了推演图的纸张,在万骨坑前又起了一个结界。
众人听着有如琴曲一般的声音从结界里传来,不多时,薛崇收了术法,在坑边席地而坐,调息体内灵气。许久后,众人眼瞧着半空中浮现出来许多泛着白光的字,由右至左,从上到下,连起来是一句话——
“汪离,字藏雨,西河尊者三徒,死于长青。”
死于长青。
四个大字明明白白砸在林亓脸上,他往后一退,彻底懵了。
薛崇头也不抬,“最上面偏左那具尸骨,是西河尊者三徒汪离汪藏雨的。为何会死于长青,不用我多作解释了罢?”
谭允声音沉了不少:“在师父成为长青掌门之前,的确还有四个师弟。但在他成为掌门之后,我那四个师伯陆陆续续以云游的名义离开了长青,从此之后再未见过。而如今汪师伯的尸骨出现在了这里……”
那就说明,当年也根本不是什么云游,而是被琴昇暗中杀害了!
谭允立时道:“薛公子,请问可否教会我们这推演图,将这坑中尸骨的身份大概确认一遍呢?”
薛崇抬头看他,见池语微微颔首后,道:“可以。几个人一起,或许施法面积会更大,对象更多,效果也会更好。”
池语也是如此想法,一个坑太多尸骨,若要一个一个验,不知得验到猴年马月去,倒不如几人一起,或许会快些。
林亓也选择加入,他对琴昇的希望彻底垮塌,如今也不是很在乎了,倒不如多个人多份力,也好过一个人独自奋斗。
不多时,万骨坑上就飘满了散发着白光的字。
字字句句,皆是坑中人生平。
“安疏,字涯玉,西河尊者二徒,死于长青。”
“柳闻,字卿之,西河尊者四徒,死于长青。”
“张合,字嘉旭,西河尊者五徒,死于长青。”
西河尊者其余四个徒弟全部找到了尸骨,摆在万骨坑骨堆的正上方,无一例外,全部死于长青。
不止这四个人,还有旁的,一个一个,名字全部列了出来。
“刘筱,字晓园,蓬遥尊者座徒,死于医庄。”
“宋猜,字秋安,蓬遥尊者座徒,死于医庄。”
“汪浅,字敏仪,蓬遥尊者座徒,死于医庄。”
“钱旭,字邈貌,蓬遥尊者首徒,死于医庄。”
“章渠,字润和,蓬遥尊者二徒,死于医庄。”
“窦伽,字天维,蓬遥尊者,死于医庄。”
……
这些,全都是死于医庄的。
当年医庄不明不白灭了门,可眼下看来,当真是不明不白被灭的门吗?
还有,不止有医庄的,还有……
旁的宗门的!
“明佑,字飞鸢,启明尊者座徒,死于曜日。”
“何松,字晟敏,启明尊者座徒,死于曜日。”
“陶薇,字丹蓉,普通弟子,死于曜日。”
……
这一批是曜日的弟子。
“周铭,字日斋,普通弟子,死于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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