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周先生还真不是徒有虚名啊。”
“如此年纪,便通晓百家之学,真乃难得一见的奇才啊!”
“难怪君上如此看重他,还要拜其为上大夫。”
.....
这会议结束之后,一众大夫们是窃窃私语出得大堂,言语之间,对于这位周先生更是赞不绝口。
如今大多数士大夫是比较纯粹一些,如果你真有本事,他们还真就服你,不会过于的去强调论资排辈。
而儒家学问在卫国是比较受众的,故而姬定力挺仁政,立刻也得到他们中不少人的支持。
“看来我还真是瞎担心了。呵呵。”随后出来的殷顺且听到同僚们的夸赞之语,不禁笑着摇摇头。
富术笑道:“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位周先生的学识,方才他对于各家学问的言论,虽不能说是无懈可击,但也都是精彩绝伦,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
殷顺且点点头道:“儒家学问虽受到不少人推崇,但始终未能得到君主赏识,其原因可能还真如周先生所言,未能因地制宜,过于尊礼,以至于受到冷落,若能将仁法结合,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富术点头道:“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
最后出来的绁错、擎薄看着前面的同僚们,不禁是面泛愁绪。
“绁兄,你如何看?”擎薄有些拿捏不定。
绁错叹道:“变法变法,变得就是这权与利啊!”
擎薄皱了下眉头,低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绁错沉吟一会儿,道:“君上肯定早就打算推行仁政,再加上朝中不少人也是支持儒学的,我们若是公然反对,那只会令殷顺且他们有机可乘,既然这周先生喜欢谈学问,那咱们就找些人跟他去谈。”
擎薄问道:“那咱们找谁去跟他谈?”
绁错抚须笑道:“你说谁最不愿意见到君上用儒学治国?”
擎薄想了想,道:“非墨者也。”
......
姬定倒是没有离开,毕竟今天上朝,卫侯自然是要设宴好生款待一番。
“先生之才,真是令吾等叹服,那么多学识渊博的大夫,竟被先生说得是哑口无言。”卫侯笑呵呵地夸赞道。
虽然姬定已经入职,但可不代表他就不会跳槽,故此卫侯对姬定始终保持着极高的尊重,言语非常谦卑。
姬定淡然一笑:“臣不过是侥幸取胜。”
卫侯笑道:“在寡人面前,先生无须这般谦虚。”
姬定摇头道:“臣真不是谦虚,臣今日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却没有想到,臣会推崇儒学,以至于他们中许多人都被臣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双方都准备充分,臣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在臣看来,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问之论,再怎么都有得争。”
“好一个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先生真是妙人妙语啊!”卫侯哈哈一笑,又问道:“如今已经确定推行仁政,那么接下来就是要以德取士,先生以为这具体又该如何做。”
姬定笑道:“君上可设察举制来取士。”
“察举制?”
卫侯疑惑地看着姬定。
姬定道:“简单来说,就是由那些大夫来向君上推举人才。”
卫侯稍稍皱眉,道:“若是让他们举荐的话,他们必然会将自己的人推举入朝,如此一来,岂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对于他而言,仁政就只是一个工具,并非是他的信仰,他的目的是要集权,如果不能集权,那就没有意义。
姬定反问道:“敢问君上,若是绕开他们,他们还能支持君上取士吗?”
卫侯不语。
姬定又继续言道:“目前来说,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仁政也就推行不下去!”
卫侯问道:“这两难又该如何取舍?”
姬定笑道:“关键还是在这标准,谁立标准谁做主,取士的首要标准是德行,至于才干方面那得君上您面试之后,才能够断定。而德行是要有口皆碑的,可不是说某一人说此人有德行,那此人便有德行,说到底,还得众望所归。
纵使将举荐权交予他们,他们也必然会推荐一些德行高尚之人,否则的话,必有人反对。然而,这有德之人,可不是那么好笼络的,他们有德,故而忠于德。待他们进入内朝,帮助君上制定以儒家学问为基础的令法时,自然就会更偏向君上,而非是忠于旧人。”
卫侯听后,却仍是皱眉不展。
姬定斜目瞥了他一眼,道:“君上是不是担心,这些人若只忠于德,自然也不会忠于君上。”
卫侯一怔,不禁尴尬地笑了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先生。”
姬定笑道:“君上为此担心也是应该的,但是君上也无须为此担心。”
卫侯问道:“此话怎讲?”
姬定笑道:“这些有德无权之人,君上又何许担心,若是君上发现其中有人不忠,大可找个理由将其赶出内朝,亦或者调去其它职位。”
卫侯突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他答应设内朝的原因,轻轻拍着脑门道:“寡人真是糊涂,真是糊涂啊!哈哈!”
......
当日,关于卫侯欲以仁政治国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儒生们闻此消息,真是喜极而泣,是奔走相告。
对于儒生们而言,这真是太不容易。
儒学如此昌盛,但总是得不到君主的认同,别说大国,小国都不认同,那孔子穷尽一生,结果连鲁国都没有搞定,而孟子穷尽大半生,亦未能做到,而法家却是到处开花,这令儒生们一直都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不曾想却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令一国之君确定以仁政治国的方针,虽然卫国只是一个小国,但有与没有,那可是质的改变,意义重大啊!
也不知孔孟是该欣慰,还是该悲伤。
但是对于广大的儒生而言,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一日啊!
.....
周府。
“先生,公主求见。”
“请她进来吧。”
“是。”
姬舒来到堂内,见姬定跪坐在矮桌上,悠闲自得品着自制的香茗,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她总感觉自己每回来找姬定,都在姬定的意料之中。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可真是不好。
姬定放下茶杯来,偏头看向姬舒,伸手引向对面的位子,道:“公主请坐。”
姬舒一怔,回过神来,来到姬定对面坐下,稍稍颔首道:“姬舒若是有打扰到先生,还望先是多多见谅。”
“公主客气了。”姬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姬舒又问道:“先生,你不是推崇墨学吗?怎么一转脸,又变成了儒生?”
她听到这消息,都不敢相信,因为之前一系列事,都表明周先生肯定是推崇墨学的,可结果一转身,就险些成为儒家的图腾。
这玩得太花了。
她完全看不懂,关键姬定之前还让她领导墨者,至少她认为,这与她有关系,故此她才赶了过来。
姬定不紧不慢的品了口茶,待放下茶杯后,才缓缓言道:“如果我是公主,我会为此感到欣喜若狂,根本就无暇关注他人是儒生,还是墨者。”
姬舒一愣,道:“此话怎讲?”
姬定笑道:“这难道不是收拢人心的好时机吗。”
收拢人心?难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这不可能,他哪会这么好心,再说我也没有答应与他联姻。姬舒试探性问道:“你是想让我借此去笼络墨者?”
姬定摇头笑道:“不是我想让公主这么做,我只是认为我若是公主,我会为此感到欣喜若狂,但遗憾的是,我并非是公主,故此我猜错了。”
姬舒蹙眉沉吟半响,轻轻叹道:“就算我得到一些墨者的支持,但是这还不足以帮我复国。”
姬定双手一摊。
姬舒问道:“什么意思?”
姬定反问道:“不知公主想让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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