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担忧姬定向卫侯告一状,故此一早就赶过来,试探姬定的想法。
姬定点点头道:“这我知晓。”
绁错愣了下,道:“当真?”
姬定嗯了一声:“我此去乃是为了保住卫国,这也关乎绁大夫的利益,绁大夫自是绝不会向魏王告密的。”
绁错心中一宽,笑道:“先生若能明白这一点,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姬定笑道:“绁大夫大可放心,昨夜我已经向君上解释,此事事出突然,不可能做得非常周全,走漏风声也并不稀奇。”
绁错眨了眨眼,问道:“昨夜卫侯问过此事?”
姬定点点头道:“怎么可能不问,不过我已经向卫侯解释清楚了。”
绁错点点头,但眼中还是透着一丝不安,不过姬定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若再多说,反而像似在欲盖弥彰。
绁错前脚刚走,殷顺且后脚就来了。
殷顺且也是因为这事而来的,因为这事除卫侯之外,可就他们三人知晓,以正常的逻辑思维来推断,姬定是肯定不会泄密的,卫侯也不会,那么他们两个是嫌疑最大的。
殷顺且见到姬定,也是自证清白,表示自己没有泄露半个字。
“殷大夫万不可这么说,谁人都知道殷大夫您为人正直,且一心都希望卫国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又岂会出干这种事。”
说着,姬定又道:“其实这事在我看来,是谁告密并不重要,因为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真正问题乃是在于我卫国太弱小,以至于谁人都可以来欺负我卫国,若想这种事不再发生,唯有变法强国。”
殷顺且连连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
姬定立刻又问道:“不知殷大夫你们变法进行得如何?”
殷顺且愣了下,叹道:“真是惭愧,这几个月先生未归,大家都还是忧心忡忡,无心处理政务,许多事都停了下来。”
姬定叹道:“但是留给我们的时日也不多,如果此次变法再失败的话,那......。”
殷顺且点头道:“先生之意,殷某明白,待殷某回去之后,便立刻推动新法。”
姬定拱手道:“拜托了。”
“哪里!哪里!殷某倍感惭愧。”
殷顺且羞愧之余,不禁又肃然起敬,人家周先生在外奔波,尚且都还惦记着变法,而他们却不思上进,庸人自扰,白白浪费了这几个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推动新法强国。
被人欺凌的感觉可真是太难受了。
等到殷顺且离开之后,姬定是若有所思道:“楚国那局,我还未彻底出局,还是有机会的,目前还是先将手中这副牌打好再说吧。”
.....
绁错刚刚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多了一位客人,正是好友擎薄。
“绁兄,你当真相信周济所言吗?他心里真的就没有怀疑过你?”擎薄问道。
绁错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他若要怀疑,老夫也没有办法,但这事确实不是老夫所为啊。”
擎薄道:“其实周济是否怀疑,倒并不重要,就怕他向君上进言,虽然我也相信此非绁兄所为,但我亦认为在他们眼里,绁兄您得嫌疑肯定还是最大的。”
绁错叹道:“老夫也明白,那你说老夫该怎么办?”
擎薄突然压低声音道:“绁兄,这事不管怎么发展,咱们可都是受害者,新法也对咱们不利,如果君上再猜忌咱们,那...那咱们今后可就难了,我们可得及早做好应对之策。”
绁错斜目瞧他一眼,问道:“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擎薄沉吟道:“我以为就当今局势而言,咱们卫国最终还是逃不了被大国吞并的厄运,周济此行,也不过是为卫国续了一口气,我可不信回回周济能够化险为夷。既然留不住,那就不如主动并入大国,如此一来,咱们不但不会损失什么,而且还能够在大国做官,岂不美哉。”
绁错闻言,当今惊讶地看着擎薄。
擎薄却道:“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吗?难道我们非得等到君上来找我们算账时,再另谋出路吗。”
绁错呵呵两声道:“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就是咱们愿意,咱们又能做成什么事。”
擎薄立刻道:“若是绁兄您愿意的话,这事准成。”
绁错问道:“此话怎讲?”
擎薄道:“不瞒绁兄,前不久我的一位老友从大梁来,他告诉我,魏王对于卫侯最近的举动其实是非常不满的,只不过是担忧齐国误会,故而这回才没有出兵,但是吞并卫地只是迟早的事,我们何不早做打算,否则的话,到时咱们可能一无所有啊!”
绁错瞧了他一眼,紧锁眉头,似乎显得有些挣扎。
擎薄又道:“绁兄,如果君上对你有所猜忌,以君上的性格,他肯定会处处提防你的,待时机成熟,只怕君上就容不下你了。”
绁错道:“但是咱们没有这个实力啊!”
擎薄道:“这一点绁兄大可放心,大梁方面将会全力支持我们的,只要咱们投靠魏王,哪怕君上对咱们有所不满,魏王也一定会替咱们撑腰的。”
绁错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
而那边周府兀自是贵宾络绎不绝,田修、滕鲁也都纷纷上门,毕竟周济是他们已经认定的老师,他认为姜季武在拯救蔡夫人一事中,表现的有勇有谋,乃是姬定教育有方,这时候必然要来恭贺一番,拉近关系。
直到傍晚临近时,他们才散去,但姬定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坐在厅堂内,独自品着秘制的香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得一会儿,姬舒便来到这里。
姬舒来到厅堂,见糕点、香茗就已经摆放好了,就等着她入座。
她倒也不客气,直接跪坐在姬定对面,笑道:“恭喜先生又一次立下大功。”
真是想不到我老婆的颜值还能有上升的空间。几月不见,姬定只觉公主更加成熟,娇艳迷人,道:“如果这些天让公主担心了,济感到非常抱歉。”
姬舒抿唇一笑:“先生这回可真是猜错了,我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先生。”
姬定摇摇头,十分严肃地说道:“这是不可能,担心自己所爱的人,乃是人之常情,公主犯不着否认。”
真不要脸。姬舒稍稍一翻白眼,无语道:“我之所以不担心先生,那是因为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先生一手操纵的,故此我坚信先生此去一定会大获成功,只不过我猜不到先生的成功究竟是什么。”
这你就猜错了,此行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姬定心里暗自苦笑,嘴上却是问道:“何以见得?”
姬舒想了想,道:“就只是感觉。”
姬定只是点点头,倒也没有解释。
姬舒又补充一句道:“而且是一种不好的感觉。”
姬定问道:“什么意思?”
姬舒如实道:“我一心想要光复故国,而我却在先生的计划中,可见先生想要得到的更多,这越想我就越不敢去想,但是如今我似乎想要回头也是不可能的。”
姬定笑道:“我之前就几番提醒过公主,别离我太近,可公主偏偏不听,这可怨不得我啊!”
姬舒螓首轻摇道:“所以我也没有怨先生,只是我自问不是先生的对手,但同时我又不想就如木偶一样,被先生玩弄于股掌之间。”
姬定目光往她胸前一瞥,问道:“那你想怎样?”
姬舒迟疑半响,声若蚊吟道:“我想要与先生联姻。”
姬定似乎没有听清,疑惑地看着她。
姬舒晕红的脸色为之一凝,道:“我希望与先生联姻。”
曾几何时,她哪里想得到,自己真的会说出这句话来。
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为现实。
在这期间,她想得最为透彻的还就是这件事,经此一事后,她觉得若是不与姬定联姻的话,她根本玩不起这个游戏。虽然她也猜到姬定也需要她,但即便如此,她一直都被姬定控制着,她走得每一步,都是姬定为她设计好的,但问题是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她是没有一点头绪,这令她感到非常不安。
但如今她已经难以抽身,她认为这么下去,迟早还是要与姬定联姻,这晚联就不如早联。
当然,她已经笃定姬定也是希望能够与她联姻。
姬定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稍微有些失望,他曾以为公主会小露香肩,媚眼放放电,然后先上车后补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粗暴,他沉吟少许,叹道:“公主醒悟的有些早啊。”
姬舒疑惑地看着他。
姬定摇摇头道:“目前公主的条件还未达到与我联姻的地步。”
姬舒真的很想一拳将这厮的嘴给打歪,说的话,就那么令人生气,但她还是忍了下来,问道:“此话怎讲?”
姬定道:“因为我的夫人必须是当今世上第一位女王,而公主如今到底还只是个公主。”
“女王?”姬舒惊呼一声。
姬定点点头。
姬舒很快便反应过来,问道:“先生就不担心我翻脸不认人吗?”
她曾以为姬定肯定会拿着这事吊着她,但似乎姬定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姬定摇摇头道:“不担心。”
姬舒问道:“为什么?”
姬定道:“因为我非常清楚,这一切都不过公主追求我的借口,公主要与我联姻的唯一原因,乃是因为爱。”
姬舒颇为无奈道:“有时候我真的非常好奇,先生这到底是何来的自信。”
“不信?”姬定笑道:“你先闭上眼。”
姬舒稍稍迟疑了下,狐疑地打量了姬定两眼,见姬定那双明亮眸子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她,暗自哼得一声,依言轻轻闭上眼。
姬定道:“放松一点。公主出身贵族,这些年来,为了复国东奔西跑,自然也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如果这些青年才俊供公主挑选,不知公主会选择谁做自己的夫君。”
话音刚落,姬舒猛地睁开眼来,高挺的琼鼻冒出点点汗珠。
姬定郁闷道:“我的模样有这么可怕吗?”
真是怪哉,怎么真的是他?姬舒顿时满脸羞红,方才那一刹那,脑海中闪过的画面,还真是姬定,且没有第二个人,她不禁恐惧地瞥了眼姬定,心想,难道他真的会邪法。
姬定微微笑道:“我不是神仙,这些都不过是经验之谈。”
姬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嗔怒道:“就算如此,权力亦可令亲人之间反目成仇,更何况只是区区爱情。”
姬定笑道:“说到这权力,敢问公主一句,你把握得住吗?”
姬舒猛地一怔,是呀!就算我能够复国成功,又如何能够守得住,我还是得......!她稍显沮丧地看了眼姬定,点头道:“我明白了。”
姬定低头瞧了眼,心道,她真的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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