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皖笑着,抬手示意胖大厨说话。胖大厨放下手里的抹布,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就说道:
“我是个大老粗,没有高深的学问,但是要废除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们这些个大老粗也能说上一句话。”
“2000多年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是有些不适用的,所以才需要诸位学问高深的先生们来改正,把不适用的变成适用的。”
“而且,洋人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就比如他们吃的食物,那也能叫吃的?不是吹牛,换成我师父,能给他一年365天,做出不重样的吃的来。”
胖大厨这一番简单的话,乍一听没什么,但是仔细咀嚼起来,里面包含的东西真就多了,尤其是那一句:“需要诸位学问高深的先生们来改正不适用的”。
汤皖龇着嘴,率先双手鼓掌,迅哥儿和湘虎也是鼓起了掌,倒是让胖大厨不好意思起来,连说道:
“我就是一个大老粗,有说的不中听的,三位先生别和我见怪。”说完就赶紧收拾桌上的餐具,直往后厨里面溜去。
“西方的东西,并不全是好的,胖大厨刚刚说的是饮食文化,我便在说说文字吧,从文字承载情感的表达来说,英语与汉字相比,就像是十岁的孩童一般,太稚嫩。”
比如:你干嘛?
这一简单的疑问句,英语的最多是用过去,现在,将来三个时态表达,但是如果换成汉语,那就多了去了。
单是语气的变化就能表达许多种不同的意思。
“你....干嘛?”遇到坏人,心情紧张时的表达。
“嘤嘤嘤.....你干嘛呀?”这是撒娇时的表达。
“你!!干啥呢?”质问别人时的表达。
“你....干嘛?人家不要啦....”只在后面加几个字,又能变成一种截然不同的表达,具体内容靠脑补。
迅哥儿虽然不精通英语,但是会德语,两个能相通,因此能理解汤皖所说的意思,沉默了许久后,才说道:
“倒是我走入思想误区了,不过我还得回去好好想想。但是刚胖大厨的话说的话,让我汗颜,有醍醐灌顶的作用。我先走了,休息会,下午还上课。”
汤皖知道迅哥儿的思想还没能接受过来,也没去挽留,不过看着迅哥儿离去的背影,厚重而踏实,似迅哥儿这般心思通透的人,想透彻是早晚的事情。
“你呢?”汤皖问默默无语的湘虎。
“我....我现在觉得我以前的想法可能是不对的。”湘虎一副受教的样子。
似湘虎这样的年轻人,有这样想法的有很多。究其原因,还是过去的将近100年时间,一直是挨打的一方,挨打的久了,膝盖就软了。
长此以久下去,国人在面对西式列强的时候,就会从内心里产生一种自卑感,甚至最后会冒出一种论调:白色皮肤是高级人种,黄色皮肤是劣等人种。
汤皖无法与湘虎讲起100年之后的事情,但是可以明确的告诉湘虎:
“你们以前的想法是肯定不对的,废除汉字是屁股长在脑袋上的人想出来的,他们没有能力,就只能整体说一些狗屁话。”
“真正有能力的人,都是发现有不对的地方,能及时纠正的,而不是人云亦云,行尸走肉。”
湘虎起身,低头行礼,受教道:
“先生,我明白了!”
“去把!”汤皖说道。
偌大的食堂里,空空如也,汤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觉得特别的空虚,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怎么就只能有一个鲜活的灵魂在其中呢?
而这个灵魂还是来自于100年之后,所放眼望去,首都70w人口,似这样的灵魂,能有几个在其中?
汤皖来学校的时候,是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却是愁眉不展,连看向首都城都是灰色的,心里郁结重生。
走进东交民巷,跨过大门槛,心里一阵疲劳感涌生,就只想往院里的躺椅上躺着,好恢复恢复心思,仔细的想想。
然而,黄色的凉棚底下,汤皖往日躺着的躺椅上,此时却躺上了另一个人,正眯着眼,盯着凉棚顶,桌上还放着行礼包袱。
汤皖只大致看了个轮廓,就一眼就认出人来,正是沪市的仲浦先生,连忙上前,惊喜道:
“仲浦兄,你怎么提前来了?”
仲浦先生赶了两天多的火车,按照孟邹提供的地址,沿途一路找来,没想到,汤皖却是不在家,出门去了。
大牛是认识仲浦先生的,赶紧给泡了一壶茶,自己出门去找先生了。
仲浦先生先在是院里独自喝着茶水,后来困了,干脆就躺在躺椅上休息,渐渐的就浅睡过去了。
看到汤皖回来了,仲浦先生打着呵欠,挥摆着手臂,微笑着说道:
“皖之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哈.....”汤皖简直高兴坏了,连绕着仲浦先生转了一圈,又拍拍仲浦先生的肩膀,高兴道:
“真的是仲浦兄啊,我没眼花吧?”
仲浦先生坐起身来,直起腰,看着一脸惊喜的汤皖,连笑着,说道:
“皖之兄,你没看错,也没眼花,我是陈仲浦,如假包换!”
“我还以为要到月中,怎么提前来了?”汤皖道。
“想你了,就提前来了。”仲浦先生道。
“嘿嘿....”汤皖笑道,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又给仲浦先生倒上一杯,举杯说道:“仲浦兄,一路辛苦,欢迎来到首都,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了!”
“我这回,可是来吃大户的,想一杯茶就给我打发了,想得美!”仲浦先生也抬起手,举起杯。
仲浦先生此番来首都,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给汤皖和迅哥儿送稿费,《狂人之记》和《r国威胁论》的稿费加在一起,数目实在有些大,大几十个大洋,否则就让湘虎带来了。
“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现在有钱了,大家都知道。”汤皖豪爽道。
仲浦先生立马就明白了,因为早上的报纸还在院里石桌上摆着呢,上面的头条就是汤皖喝酒筹集了18000大洋。
赶紧拿过一份报纸,指着那一串数字,震惊说道:
“皖之兄,你这喝的哪里是酒,简直就是金子。”
“我要说今天就花完了,你信不?”汤皖苦笑道,马上十所学校同时动工,今天六爷又在大肆采购,18000大洋,一大半就没了。
“放心,我吃不那么多,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仲浦先生显然不相信,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相信。
汤皖只好把自己建学校的事情一一说出,以及各项耗资花费。仲浦先生简直惊呆了,过了老半天,才感叹道:
“皖之兄,当真好魄力啊.....这钱花的值得,有时间,我得去你那学校转转。”
“我刚从学校回来,早知道通知豫才一声。等大牛回来,再去通知德潜和豫才吧,他们俩可是对你感兴趣已久,我再叫上几个好友,晚上给你办个接风宴。”汤皖说道。
“豫才,真是大才啊,《狂人之记》看的我触目惊心。另外我对德潜也是慕名已久,晚上我要好好和他们絮叨絮叨。”仲浦先生道。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5068/6739632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