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叛乱中死去的齐王思诲是弋阳的同母哥哥,兄妹感情不错,之前经常走动,她万万没想到哥哥思诲会起兵叛乱,在那一个月里,弋阳吓得整夜睡不着觉,每每闭眼就觉得公孙带人来抄家。
哥哥身死国除,侄子们也大都被贬为庶民,她不敢表露出一点悲伤。
好在公孙没有找她的麻烦,保留了她的公主身份。
但今夜,看到宴会上众人的笑脸,弋阳还是满心的悲伤,止不住流下眼泪。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弋阳轻叹,车辆已经逐渐远离宫城,她也不敢指名道姓,以前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长宁也叹道:“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性格坚强的咸平也悲从中来,“去年相送,长安城外,飞雪似杨花,今年秋来,枫叶泣血,不见还家。”
她与哥哥们去年才把酒言欢,今年便生离死别,阴阳两隔,当真是世事无常,也在心里恨死了公孙。也震惊公孙的大胆与调度能力。
她们至今不敢相信,拥有强大兵力的哥哥们失败的如此迅速,她们的底气也随之湮灭。
一片悲伤,充斥了车厢。
思齐却看不惯这样的悲伤气氛,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厉害呢!
她清清嗓子,遂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不搭调又很应景,带些激励的话逗笑了公主们。
众人不去谈悲伤的事情,转而将话题放在了吃吃喝喝上,一路上,高谈阔论,各抒己见。
思齐遇到这种话题,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她在这方面的知识贮备,远远不及各位公主,她在现代世界,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从来不讲究生活品质,只追求吃饱不饿,也没有研究过美食,因此只能在一旁打哈哈。
长宁与弋阳公主接连下车,只余下思齐与咸平。
思齐挪到了咸平身边坐下,跟往常一样靠在姐姐身上,终于吐露了内心话。
“姐姐,你害怕吗?”
“当然害怕。这边的路太窄了,也太黑了,没有引路人,连若隐若现的灯都要熄灭了——”咸平笑着,“但就像你所说,柳暗花明又一村,灯迟早会点亮。”
咸平摸了摸思齐的头,目光下沉,话音也减弱了不少,“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们也要为自己寻找后路,培养自己的势力才是。”
思齐攀上咸平的肩膀,嘴唇紧紧贴着咸平的耳朵,极为小声道:“他们现在也不是铁板一块,不少人对公孙抱有怨言,也有不少人对公孙的做法很不满。”
她派出去的侍女们很是能干,很快和各个府邸的侍女随从们打上交道,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到不少讯息。
咸平抱着思齐,欣慰笑着:“敌不动,我不动,现在时机尚未成熟,不能往枪口上撞。他已经摆平了‘外患’,剪灭了诸侯王,现在便是要着手整治‘内忧’了。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内比外难,这未尝不是一个我们的机会。”
很快,咸平便到家了。
思齐颇为恋恋不舍,这次动乱给她造成了一个极大的阴影,人与人的每一次相见都有可能是永别。
咸平温柔地拉拉她的手,笑道:“我明日去你府上做客,看看我送给你的寒云听不听话,也给你带点好东西。”
“嗯。”思齐点点头,徐徐松开姐姐的手,站在车上,定定的看着姐姐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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