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在地图上标记了皇城四个城门,接着从城北画了一条路一直延伸到某处,再添了几座地势稍陡的小山才继续道:“清妹,你看这里,程春第一次传回来的消息,牛车就在村口卸货,都是衣食住行的必须品,还有草药。光凭这样我们可不敢断定他有问题,你猜后来如何?”
颜清仔细观察康宁画的地图,“我记得山这边是有几条小村子的,属于安阳县,其中有一条村建在半山腰因而叫半山村,上下山拉货或者坐轿子必经山崖边的小道,很容易出事。”
那伙恶贼躲在暗处行动不便,他们的恶行在几个县已经传开,再加上京城设哨查得非常严,又有白虎卫日夜巡视,恶贼日常吃食就成了问题。那人雇牛车运送物资出城,应该会疑心小工说漏嘴惹来麻烦,而起杀人灭口之心。
“难道他再雇小工给他运东西到半山村去,再使计让小工回程时车毁人亡?”表面看上去死于意外,很难猜出是这伙恶贼所为。
康宁拍了拍手掌,“果真聪明。给你猜中了。”
颜清有点自责:“可以说小工是我间接害死的呢。”
“瞎说什么,换别人去也得死,尽快把这帮渣滓捉拿归案才是正事。”康宁对她这种想法不敢苟同,“程春摸清他们其中一处落脚点后马上抄小道回来,我让他把地图放蓬莱客栈,晚些去取。”
颜清深以为然,“他们非常狡猾,狡兔三窟,绝对不会藏在同一处。兄长你打算怎么做?他们只是有问题而已,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碎尸案的元凶,若他们首领根本没在那儿,会不会打草惊蛇?
他们面对是一群穷凶极恶又狡猾无比的暴徒。
康宁对治病救人非常有信心,但在捉贼这事上还是头回,“我打算今夜去摸一摸他们的底子,如果他们的首领就在半山村的话,你直接告诉李京兆,让他派兵拿人。也算是你助他破了案子。”
京兆尹和白虎卫联手查了五、六日还没眉目的案子,在他们发现这条线索后好像马上要水落石出,颜清觉得没那么简单,轻敌绝对会引火烧身。五城卫可是从城防驻军和各部精挑细选的精兵,并不比御林军和禁卫军差多少。若半山村有生面孔,村民在白虎卫巡防贴告示时,早该告知了,为何白虎卫和京兆尹毫不知情?
颜清把疑点说给康宁听,“除非那人本来就是半山村的人。小工的死有引起官府注意吗?”
康宁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没人报官的话,就是意外摔死家人去收尸罢了。是哪里人还得查。”
颜清斟酌着案情和线索,“我现在担心的是白虎卫有恶贼的同党,或者是采购物资的男子与白虎卫某个士兵相识,恰好让他躲过搜查。”
有些人义字当头,很容易徇私。
康宁一惊:“那这条线索暂时不能告诉李京兆,亏我还想让你先去交底。”
颜清有些苦恼,“我现在手里没人,办起事来就是非常困难。”她真的求贤若渴,也只能去物色出身卑微但大有能耐的人了。
“清妹你别担心,现在想查什么尽管跟兄长说,”康宁拍拍胸口,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程春一定有办法。”
颜清马上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查清巡查半山村是哪队白虎卫,他们一般是五人一小队,那日我在连溪寺遇上的是十人一队,再摸清他们当中是否有人认识运物资的男子。他在客栈记的名字是什么,兄长你过会顺便打听一下吧?”
康宁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打听?”
颜清答道:“因为你一直没提那人的姓名。”
李京兆现在查得那么紧,对方恐怕不敢再次作案,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条线索。
康宁哈哈大笑,由衷说道:“清妹果然心细如发。”
颜清谦虚了几句,回到正题:“兄长你晚上还是先别去半山村,我估计他们首领知道小工死亡的事后,会派人手在山脚附近盯梢,那儿树木茂盛很容易中埋伏。其实那人很蠢,因为小工本来就是跑腿拉货的,能嚼什么舌根。”
她还是为小工的死耿耿于怀。
康宁正色道:“那不正给了我们机会吗?”他看了一眼沙漏,马上要出去了,“我已经捉了药让梁婆子煎给小草吃,一天两贴,喝个五日即可完全恢复,你不需要担心她。”
颜清自是相信康宁,“有劳兄长费心了。你要出去了吗?”
她见康宁打开了一个抽屉,往里面取出一些碎银塞进荷包里。
康宁道:“对,到蓬莱去,顺便给程春跑腿费。”
颜清稍作思考,问道:“兄长,你说能不能把程春收在我手下做事?”
康宁知她的难处,但程春显然不合适,“这小鬼头心思多得很,他非常崇拜夏世子,一心一意找门道进他的军队。”
夏萤那种人肯定一直有招贤纳士,程春想进他的军营还要走后门?“程春以前是不是犯过事?”不然每年两季征兵可以直接入伍,再调去夏萤的军队即可。
康宁微微一叹,“哪里有什么事,倒是得罪了负责征兵的校尉,不让他入伍就是了。何况夏世子一直在外征战,才凯旋回来不久。”
哪里都有这种公权私用的小人。
程春想投奔夏萤,颜清只能打消念头,“兄长你外出办事要小心点。”
康宁笑道:“放心,如果要冒险我会提早知会你,反正听你的,今晚先不去半山村。”
陈野,半山村人氏,二十四岁,已婚育有一子。
掌柜陪康宁吃酒时,悄悄把他要的情报说给他听,至于为何要打听这个,掌柜的问也不问。
“真是好酒啊。”康宁一连喝了三杯,陈年女儿红果然入喉甘香,回味无穷。
掌柜朝康宁挤了挤眼说:“这坛酒有百来年头了,昨个儿有个贵客开了一坛,还余一些,小的特地留起来给你尝尝。”
康宁拍拍腰包:“有钱!放心,少不了你好处。”
掌柜连忙笑道:“不要钱,这顿酒小的请您吃。”
康宁却把已经到了唇边的酒杯放下,狐疑地瞅着掌柜:“你小子是有什么图谋?”
掌柜忙道:“老母亲昨个夜里突然犯了急病,想请康大夫去号个脉,开张方子。”
康宁点点头,把酒一杯喝尽:“小事,别搞那么谄媚,害我以为你想坑我进火坑。”
掌柜一脸感激的笑容,自己也倒了杯酒慢慢品尝,垂着眼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程春来了,他与康宁相识是众所周知的事,不需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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