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倒也不图我家的炼兵秘诀,却要强逼我爹做什么客卿。”
“我爹是本分人,自然不愿意让祖辈传下来的这块招牌蒙尘,宁愿熄了炉子,从此不再铸兵。”
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仰头看天,风雪如灰,洋洋洒洒。
他撩起衣袍,也不顾地面脏污泥泞冰冷,直接盘坐下来。
剑匣嗡嗡颤鸣,声如龙吟。
羽清玄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立于身后的陆沉,更是“看”见万千浮游的剑气、剑芒,充塞这片天地。
好似一座巍巍高山,横亘于虚空。
气冲斗牛!
演化异象!
“藏锋谷的养剑术,果然自有其奥妙。”
陆沉目光紧盯那口黑色剑匣,其中仿佛有一条条蛟龙怒吼,随时都要挣脱枷锁,斩断一切。
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屈指轻扣,好似捏动剑诀,平静道:
“江湖,并不是想走就能走,想离就能离。这个道理,我到后面才明白。”
“熄了炉子,关掉铺子的第二天,我爹娘就死了,死在家里。官府说是贼人谋财害命,草草结案。”
“我年少气盛,自然不服,既然郡守不管,那我就去府衙告状。”
“贱价卖了家产,遣散那些伙计,我带着一个老仆就上路了……半道上果不其然,遇见强人拦路。”
“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一个断掌跛脚的邋遢汉子,会是高手么?我以前从没想过。”
“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伙强人手里的刀剑就像活了过来,把他们的脖子抹了。”
“十几个人,头颅滚落,这是什么手段?我当即跪倒在地,恳求他教我武功,报仇雪恨。”
“他问我,是想报仇,还是想拜师?”
“我说,报仇。”
“于是,他没有教我武功,只带我回到郡内,杀光帮派内一百多口人。”
“他脚依然是跛的,也依然邋遢,可在我看来,却是光芒万丈。”
“武功是凶器,一旦有了就藏不住。他跟我这样说。”
“过了一阵子,有个阴气很重的老太监找上门。”
“他告诉我,那伙帮派之所以要父亲做客卿,是想巴结边关的一个将军,把铸兵之术献上去,混个关系。”
“所以捕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爹娘就这么白白死了。”
“若我愿意入黑冰台,郡守、将军,都会受到报应。”
说到这里,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嘴角一勾,似是觉得好笑。
“我答应了,在牢房里看到严刑拷打的郡守大人,还有哭嚎求饶的捕头、捕快,我忽然明白,这世道,你若手中无刀,人人都会过来欺压你,逼迫你。”
“我跪在那人面前三天三夜,他叹了口气,传我养剑之术。”
“两年前,那人死了,气血枯竭,寿终而逝。”
“他一身修为、心血都养了这口剑匣,内里共有七剑,须臾、朝夕、春花、秋月、破阵、惊弦、烛龙。”
“七剑皆是为宫主而养!”
“那人此生没有向宫主出剑的胆气,也没有那份机会。”
“今日,我且为他出剑!也且告之江湖人,藏锋谷,剑道不绝!”
声音甫落,剑匣大开!
宛如万千毫光,陡然绽放!
一弹指为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飞剑之快,不过须臾,刹那而已。
几乎是在剑匣敞开的瞬间,一口无剑柄、无剑格,约莫两指长,通体透明的无形之剑,直奔羽清玄的面门。
莫说抵挡,就连看清楚都难。
与此同时,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手掐剑诀,全身真元鼓荡,如江河汹涌。
那座巍然耸立的“剑山”毫不留情,砸落而下。
“飞剑之术,只讲究快可没什么用处。”
羽清玄神色自若,轻轻弹指,那口“须臾”猛烈震动,被拦在一尺之外。
大袖一卷,风雪如龙,磅礴的真元硬生生轰碎那座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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