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下辖五个县,你断言此人是太平县的,何以见得?”
“嗯?”慕流云正自己蹲在地上犯琢磨,听到有人问自己,随口应了一声,随后便回过神来,意识到能在此时向自己发问的必是那袁阎王,连忙起身,毕恭毕敬道,“回袁大人,虽然这妇人没了头颅,连外面的衣裳鞋子都不见了踪影,不过她这一身中衣也有点说道。
这中衣乍看起来是一袭素白,普普通通,实际上细看会发现上头有许多暗纹,光泽也不同于普通棉布,全因这里面掺了蚕丝进去,质地也比寻常的棉布中衣要柔软得多。
这种质地的中衣整个江州就只有太平县的佟记布庄有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刚刚上市那会儿,太平县里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那可都抢疯了,现在也是十分抢手。”
“哦?”袁牧把目光从女尸转移到慕流云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女人家的东西,慕司理也如此熟悉?”
“这……”慕流云笑得局促,“略有耳闻,略有耳闻而已。”
一旁几个守在帐子边上的衙差听了两个人的话,偷偷捂着嘴发笑。
江州府司理慕流云在这一带可算是声名远播,都知道他乃是当年他爹留下来的遗腹子,他娘慕夫人个性刚强,独自把这慕家大房唯一的子嗣拉扯大,在慕流云长大成人后,为了替他们这一房开枝散叶,没少往儿子的院子里头塞人,光是年轻貌美的丫鬟就养了不知多少。
慕流云本人似乎也十分乐意,只不过守着那么一屋子环肥燕瘦的俏丫鬟,慕家大房的枝叶愣是到现在还没有散开过,于是乎太平县里的男人们对慕流云的看法大致便分了三类,一类是艳羡的,一类是鄙夷的,还有一类是嘲笑他外强中干的。
这种逸事又最适合闲来无事拿出来充当个谈资,渐渐的就从太平县扩散出去,慕流云在周围距离比较近的东谷县、北安县也渐渐有了名号,只是这名号与英明神武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也就难怪他对妇人穿的中衣讲起来头头是道,那两个衙差笑得如此暧昧了。
袁牧似乎并不知道慕流云家中之事,听了他的话脸上也没有半分异常的表情:“你又如何认定这妇人一定是太平县富庶人家的妻妾呢?可是因为衣料的价格?”
“倒也不是,”慕流云绕到女尸一侧蹲下,用带了麻布手套的手极其小心地托起一条手臂,“袁大人您请看,这妇人的尸体虽然因为死亡超过两日,周身已有多处呈淤青状,幸而眼下这时节,天气还不算炎热,这人皮还是原本的模样,没有被腐烂之气撑得走了形。
您看死者的指尖和指甲,指甲修长,上面所染蔻丹还没有褪去颜色,应该是在死前不久还有染过,若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平日操持劳作,断然不会蓄长指甲,更没那功夫染蔻丹。
这死者手掌和指尖也找不到一丝厚茧,摆明了告诉咱们,她活着的时候不事生产,恐怕连绣花、弹琴都不用,方才我对尸身进行了验看,确定这妇人早已不是云英之身,因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富户后宅里的娇妻美妾。”
“富户人家的娇妻美妾不是应当在家中安然享福么?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袁甲在一旁听了半天,忍不住插了一嘴。
“这个她可没有告诉我,恕我无法回答差爷的这个问题!”慕流云这才发现那疤面煞星也在帐子里,尽管面上端得是稳重淡定,手还是抖了一下。
袁甲顿时黑了脸色,这白面弱鸡是几个意思?摆弄起死人来面不改色,怎个一看到自己反倒好像见了鬼一般?难不成自己比那尸体还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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