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客商每次入京都会由守门卫查验他们所带货物并登记造册,而程聿给她的,正是脱里这些年来的登记货物副本。
媱嫦一行行看过去,眉头便皱紧了。
“每三月送奶酒二十坛入京,他这是要亏死自己?”媱嫦从卷宗后抬起头看向程聿,“他是羌余的细作。”
程聿不禁笑了:“我也只是猜测,你怎得如此肯定?”
媱嫦放下手中卷宗,眼底划过厌恶:“羌余的奶酒在大昭紧俏价贵,便是行元州商路的羌余客商每次都要带五十坛不止,他手拿京安商路的文牒,却不握紧银子,此举绝不是一个生意人该做的。”
媱嫦看着程聿,片刻后也笑了。
她在外奔波,这位程司丞却也没躲懒。
“难不成那织花也……”
媱嫦刚刚开口,殿外便传来了轻疾的脚步声。
声音零碎,不止一人。
媱嫦转头看去,是四个宦官。
他们不理通传径直而入,为首的那个白须白眉,一张圆脸。
“程大人,咱家来传长公主口谕。”
程聿站起身,绕过桌案拱手行礼。
“弘文馆乃国之重地,典籍珍册皆藏于此,绣止府怎敢于弘文馆内放肆?速命骁骑卫退去,再不可行放荡之举。”
媱嫦站在程聿身后,眉头微蹙。
这哪是旨意,这分明就是问责。
若是应了,她刚寻得的一丝线索便也要断了。
程聿放下手,身子也站直了,方才还挂着丝浅笑的嘴唇已然抿紧,他看着眼前的宦官,并未答话。
圆脸宦官瞪起眼睛:“大胆!你……”
“公子!找到了!”
远远地传来马蹄声,伴随着宋秋欢喜的喊声。
她一溜烟的跑进来,半点儿礼节都顾不得了。
“公子,大人,寻到了……”宋秋有些气喘,把手里捏着的帕子递了上去,“在书箱里找到的,是猫毛!”
媱嫦的眉头舒展开来。
程聿瞥了眼宋秋递到自己眼前的帕子,也不知他是否瞧清楚了上边的几缕猫毛。
他看着眼前的宦官,声音清冷:“弘文馆的箱笼内夹藏凶猫入城,与此案脱不开关系,绣止府依律办案,有何不妥?”
圆脸宦官的眉头抖了两抖,瞧着这摆在眼前的证据,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从弘文馆燃起黄烟起他便领命前来,所耗不过两三刻,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问责,却不想他们的动作竟这般快。
程聿转回头对媱嫦说:“送客。”
媱嫦挑眉:“我送?”
程聿颔首。
媱嫦活动了一下手腕,迈前一步拎住圆脸宦官的衣领,揪着他便把他“送”出了门。
余下那三个尚未回过神来,便也都被媱嫦以同样的方式请出了门。
宋秋不禁捂住了嘴:“公子,这……这……你不管管?”
这哪是送?这分明是扔!
扔的还是长公主的内侍!
程聿坐回到桌案后,淡然说道:“元州民风彪悍,昭武校尉在外征战多年,现下不过是不习惯京安礼法,也是我疏忽了,圣人问起,我自会领罪。”
媱嫦拍着手上的灰尘回来,对他说:“便是明德坊管得太宽,你又何必与他们难堪?吃亏的必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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