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捂住了嘴。
赢际说出这话时,声音仍很轻,犹如一片鸿毛落在了江心,却卷起滔天惊浪,
赢褚骤然暴起,已经消瘦干枯的病容上双目尽红,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干瘦的手僵直的抬起,伸出五根如枯树枝的手指,死死攥住赢际的袖子,他原本已经是被病痛亏空了身子的人,哪经得起这样的刺激,胸腔起伏间喘着粗气道:“你,,,你这个孽障,畜牲,秽乱后宫,目无纲常,大周迟早败落在你的手上,,,,”
流彩暗花云锦帐幔因为他的激烈挣扎而剧烈翻涌,榻边金铃也因晃动而激烈作响,赢褚望着锦帐上繁复华丽的花纹,无力道:“朕,,就该废了你。”
赢际笑的放肆,并不将这诅咒放在心上,转身拿起已经拟写好的禅位诏书,准备当着他的面盖上玉玺。
晏晏朝身后不远处躲在廊外的三人比了个手势。
“殿下,不好了,我们的人快撑不住了,伏将军特命小人前来护驾。”
赢际猛然转头,大喝道:“什么?”
他不相信,宫中的禁卫和左右金吾卫皆在自己掌控之中,就靠临时集结起来的那些人马,怎么能与自己抗衡?没有诏书批下来的虎符,也不可能从西郊大营调兵,赢际气急败坏的看向榻上行将就木的老人。
姬千河挡住画眉和锦雀的身形,上前一步,补充道:“千真万确,伏将军派小人前来接应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太子狐疑的看了一眼门外,侧耳听了听,果然刀枪碰撞之音不绝于耳。
“你们先出去吧,孤随后就来。”
姬千河无法,只好先出去,果然不过一会,便见赢际疾步往紫宸殿外走去。
晏晏这才从帘内出来,只觉得脚底发软,扑倒赢褚身边。
“舅舅!”她用双手紧紧捂住嘴,竭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来,泪水却忍不住从颊边滑落。
赢褚看见她,似乎是想笑,艰难的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发顶,终是不能够,只能垂在榻边。
“走,,先走。。”
他开口,催促她快离开。
往日的舅父何时不是意气风发,龙马精神,如今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的这么费力。
“舅舅,晏晏来接您出宫了,放心吧,有我还有我阿耶阿娘,不会让您有事的。”
说着便扶起赢褚颓败的身子,半背半扶起来。
正思量着该从哪个宫门出去,只听背上赢褚抬起手,指了指内殿,晏晏扶着他过去,又按照他的指示,奋力挪开了放在鎏金八宝铜香炉旁的博古架,露出一面墙出来。
”把这块地砖撬开。”他指了指靠墙的一块地砖,说道。
晏晏抽出匕首,沿着地砖和墙根的缝隙,插进去。
地砖竟是松动的,打开后露出一个六角的铁质圆盘,将它拧动,身后的石墙内发出一声响动,竟是一道石门。
晏晏扶赢褚进去,又回去将一切恢复原样,这才也进了地道,关上了石门。
关上门后仿佛进了另一个天地,悠长不见尽头的甬道两边墙上每隔五丈便嵌有一颗夜明珠,便是无灯也有光。
赢褚闭目似是昏睡过去,一路不曾言语,不知艰难前行了多久,眼前终是出现了一扇门。
晏晏小心的将他靠坐在墙边的石墩上,自己则摸索着是否有机关可开门。
“在地上。。”赢褚幽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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