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檐的目光向上看去,镶嵌着层层云霞的苍天碧蓝如洗,然而在更高的天空上,人类修士所无法抵达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苍穹仙界。
因为天神姬,六界虽存在于同一个位面,但每一界都各自独立,须得用一定的手段才能互通。
九天的琼玉即便历练多年,在外踏遍了四海八荒,也终归,只有那里是他的故土和家园。
他是怀念的。
但现实让他无法回去,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在外界透露半分。
万年前他逃脱神族的围攻,乃是在龙凤二族的掩护之下。
那时众叛亲离,流离失所,他又被天魔祖入侵神识,顾及不了那么多。
在许多次短暂地脱离危机后,他都会想到龙凤二族受九天众神排挤与打压的画面,会想到父君母君,以及那些凤族的族人,是否后悔护他这个身怀罪孽之人安然离开。
也会回想起阿姐毅然决然地塞给他一大堆药物,然后将所有天族装入她的无极袖囊,为他争取逃脱的时间。
后来怎么样了呢?
他看见那件神器因为支撑不住那么多力量的攻击,碎裂后反噬了它的主人,琼衣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以及那位准姐夫心急的呼喊声。
那是万年前的事,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但他不敢回去。
天魔祖再是残废,也强过玄华或是玉祁中的任何一人,他因天神姬的残魂才免于一难,现在的栾宗全靠他的识海束缚。
倘若他身死,六界将无一人能够制住栾宗,他虽在帝藤身边待了百年,知道即便没有创世神的指示,天道也会自主地消灭这些“外来者”。
但如果这些“外来者”藏在本土生灵的躯体内,天道便无法感应,自然也就无法做出灭除,就像现在的他与栾宗一样。
他没法确定栾宗在他识海碎裂的那一瞬间,是不是会直接被消灭在天地间。
但若是没有,那他的死将变得毫无意义,反而还会让栾宗借此脱离天神姬的束缚,重新获得积攒力量的机会……
恒檐目光放空,望向前方,似陷入了回忆中。
远处天空碧蓝,群山连绵,再往下是山水一线。湖面映射着阳光,波光粼粼,亮得乍人眼球。
他缓缓出声,回答了方才的问题:“你害我至此,我又怎会屈服于你。”
淡然的语调像是夜幕下的深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处处危机。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远处等待着的周吕,只看见他不知从哪取出一管翠绿的笛子,笛子的材料认不出来,但一看就觉得极为华贵,不是凡品。
恒檐将玉笛竖起,吹了曲无声的笛音。
莫说周吕,就连栾宗也叫不出这管笛子的名字。
恒檐识海内有个玉镯,那里面是属于“琼玉”的东西,除了去丘枭山秘境的那一次,恒檐万年来从未用过。
玉笛久久不出声,只有他握着笛子的手,十指不停变动着。栾宗看不懂,只觉得他在吹个寂寞。
但不妨碍他发声吐槽。
“分明是帝藤毁你修为,老夫才能趁机而入,怎能怪我?”
他抱怨一般地说出这话,也知道恒檐并未改变主意。
无声的笛音回响在天璇峰上,近在识海中的栾宗啥也听不到。
一曲罢了,恒檐才缓缓放下笛子,眼中似有黯然的情绪闪过,但表面丝毫不显。
这时,远处的周吕走近,看向他,眼神复杂地问:“大师兄,你没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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