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李秀宁离开了潼关,一路打马往长安狂奔,心急如五内俱焚。
就在不久前,她收到了长安传来的急信,父亲李渊突然中风瘫痪,命在旦夕,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这犹如晴天一记霹雳,惊得李秀宁几乎晕倒在地,好不容易缓过来,立即便带着家将马三宝和一队娘子军离开潼关,往长安急赶,而柴绍虽然也很想跟着妻子回去见老丈人最后一面,但他是守关主将,如今大敌当前,如何能擅离职守?所以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妻子离开。
叱叱……
李秀宁死命地鞭打坐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长安去,家将马三宝一言不发地跟在其后,不过眉宇间分明隐含着一丝隐忧。
马三宝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十分机敏聪明之人,而且一身武艺不俗,原来只是柴绍的家僮,后来被平阳公主李秀宁看中,并且加以重用,当年平阳公主在关中起兵响应父亲李渊,马三宝便是平阳公主麾下的得力干将,立下不小的功劳,李渊封他为左光禄大夫,但他拒绝了,继续留在平阳公主身边当个默默无闻的家将。
太上皇李渊虽然年届六十,但身体一向不差,这个时候突然中风,马三宝难免产生了一些猜测,所以他有点担心,公主本来就为太子和齐王的死感到痛心疾首,若太皇上突然中风也是皇上指派人干的,公主只怕会受不了,最后干出傻事来。
太上皇虽然退位了,但影响力仍然很大,再加上现在局势不利,朝中暗流涌动,皇上为稳固皇位,狠下心来对太上皇下毒手也不是没可能的,皇权之争就是如此残酷,父子骨肉相残并不鲜见。
潼关距离长安不足三百里,所以李秀宁当天傍晚便赶到了,然而当她急急赶到皇城时,宫内却是敲响了丧钟,哭声震天!
李秀宁的俏脸刷的一变得惨白,直接便软倒在宫门口,良久才发出一声悲呼:「父——皇!」
李秀宁急赶慢赶,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她刚入城的那一刻,李渊便咽了气,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父——皇!」李秀宁跌跌撞撞地奔入太极殿,殿外的院子中,李渊的一众妃嫔和子女跪满一地,宫女、太监、侍卫跪了满院子,哭声震天动地。
李秀宁泪流满面地冲进了抱夏阁的书房,只见李渊寂然地躺在床上,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人跪倒在床前痛哭,前者风尘仆仆,显然也是刚从外面赶回来不久。
「父皇!」李秀宁脚步凌乱地奔到床前,见到父亲李渊双眼紧闭,已然没了气息,嘴角歪斜,左手握拳,右手弯曲,五指箕张如同鸡爪。
李秀宁不由悲从中来,扑到父亲李渊身上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李世民双目红肿,欲言犹止,李玄霸勐咳了几声,站起来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三姐节哀顺变,这样子,父皇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的。」….
李世民亦站起来劝慰,好不容易才把李秀宁劝住,后者擦了把眼泪,问道:「皇上几时回到的?见到父皇了吗?」
李世民暗然地摇了摇头道:「朕比你早一点,但也没能见上父皇最后一面,不过玄霸一直都陪在父皇身边。」
李秀宁不由大恸,哭着问李玄霸道:「玄霸,父皇可有什么遗言?」
李玄霸暗然摇头道:「父皇突然发病,玄霸赶到时,父皇已经瘫痪,口不能言,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李秀宁闻言垂首抹眼泪,眼底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色。
太上皇驾崩了,接下来便是发丧,暂时停灵于太庙,择日葬于献陵,庙号高祖,谥号太武皇帝。
七月十四中元节,俗称鬼节,也是李渊的头七,一轮明月高挂,皎洁而幽冷的月色撒满了一地。
李世民趁着夜色进了太庙,来到李渊的停灵处
上了三炷香,又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便长跪在那发呆。
这时,一条人影悄然无声地闪了进来,走到灵柩前上了三炷香,然后便在李世民旁边跪下,但并没有叩头。
李世民回有没头,仍然呆呆地看着父亲李渊的灵柩出神,仿佛根本没留意到来人。
「世民,你即便跪死在这里,李渊也不可能复生的。」李玄霸轻咳了一声道。
李世民皱了皱眉道:「玄霸,父皇可是你下的手?」
李玄霸坦然地点了点头,李世民咬牙道:「为什么?」
李玄霸澹道:「李渊召集大臣开朝会,打算复辟。」
「那便让他复辟吧,江山本来就是他的。」
李玄霸皱眉道:「说的什么傻话,李渊并不是我们的亲爹,我们是北周皇族宇文家的后代,我和父亲煞费苦心才帮助李渊打下江山,又煞费苦心才助你登上皇位,目的不过是为了拿回宇文家的江山罢了,又岂能拱手还给李渊?」
「可是父皇和母后对我们有养育之恩,还遍寻名医给你治病,父皇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李世民痛苦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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