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那阵子,乡下女人成堆成伙坐在家门口的大树底下纳鞋底、说闲话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二十一世纪很少见到这样的情景,那是因为人们的鞋袜都是买来的;哪个女子还有心思自己动手纳鞋底做鞋受洋罪!
香菱手里拿着一只鞋底子走出来坐在织女身边,两人一边纳鞋底一边谝闲传。
谝闲传是关中话,外地人叫拉呱、叨扰、溜尴、闲扯、摆龙门等。
织女把手中的锥子在乌油油的头发上抹了一下,攮在厚实的鞋底子上;然而将带着细麻绳的大号针从锥子攮下的眼眼里穿过去。
循序渐进的工序重复了好几下,织女“噗嗤”一笑;目光扫向香菱道:“香玲妹子,听说三爸去供销社商店闹了一下人家赔偿了你们二斤半煤油;有没有这档子事啊!”
“有啊!前几天的事!”香菱直言不讳道:“织女嫂也知道这件事咧?”
“村子里传得风响,嫂子咋就不知道?”织女欣欣然说着清清嗓子提高声音:“可嫂子不知道商店为啥要给三爸赔偿二斤半煤油啊!”
“那是陈打来牛吃枣刺自寻呗!”香菱姑娘愤愤不平地说:“一斤煤油短了二两五,嫂子你说心黑不心黑?赔偿二斤半算是便宜了他们!”
“没有便宜啊!陈大来和秦伟业正式工作不是没了吗?一个月38块9毛9的工资也不能领了,真是打扎合严;沟子里塞满瓦渣!”
香菱见织女说得幽默,啼笑一声道:“织女嫂子是怪骨朵,讲出来底话真够残刀的!”
织女意犹未尽“唉”了一声说:“香玲妹子,三爸咋就知道一斤煤油短了二两五?”
“我从商店把煤油打回来三爸用秤秤的啊!”
“咋就突然想起用秤秤煤油来咧?”织女问打破砂锅问到底:“三爸好像从来还没有称过煤油啊!”
“是一个二苞脑小伙子提醒我的?”香菱口无遮拦地说:“那天我在商店打了一斤煤油提着往家里走,一个二苞脑小伙子走到我跟前说了声:小妹妹,刚才你打的煤油斤两不够;不信回家让你父母亲秤一秤!我说是吗?还说了一声谢谢小哥哥,我回去就让爹秤!”
“二苞脑小伙子啥样子?你知道他是谁?”织女穷追不舍道。
香菱笑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在骆家花园见到过他;他是顶替雷雪儿唱小兰的英莲姑娘的弟弟秦源!”
香菱说着“咯咯咯”笑了起来,道:“秦源11岁比香菱小,可个子挺高的;那天香菱才喊了她一声谢谢小哥哥的话!”
织女探明了始作俑者是秦源,心花怒放地爆笑起来;在香菱大腿上拍了一把道:“香玲妹子,你和秦源有缘分;让三爸给你说去,弄不好他就是你底小女婿!”
香菱扬手在织女嘴上拧了一把嘻嘻笑道:“叫你烂嘴,人家比我小怎么会成那样的事……”
织女从香菱姑娘嘴里得到口实,立马告诉了家姑翠花;翠花马不停蹄地去找陈大来。
这些日子陈大来就住在秦伟业家中,两人想搞事还真花了血本;听完骆翠花的禀报立即密谋后拿出了几个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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