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家的福了福道:“夫人和小姐厚待老奴,老奴心里一直是感激的。今天,我便托个大,说一些驭下之道,小姐若是觉得有理,便谨记在心。若觉得没理,就当听个笑话。”
孙希柔声道:“妈妈请说,我无不记下的。”
周妈妈正色:“小姐博览群书,必看过‘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吧?”
孙希点头,周妈妈继续道:“我听夫人说小姐不准备把八个秋全带走,要留四个在孙府。老奴以为不妥。”
“为何?”孙希讶异。
“秋纹、秋香、秋梨和秋月四人,各有缺点,有的口舌过于锋利,有的性格跳脱,不服管教,有的嘴巴过于松,乱传消息。抱竹也是其中翘楚。”
“小姐的心思我明白,你要带去崔府的丫鬟,要么稳重,要么谨慎,要么胆小,要么有智谋,能盘算。但我问小姐一句,这么多年,小姐认为,自己在府里,在汴京城名声如何?”
“我自认,还算中规中矩,不算辱没了我们忠勇伯府的威名。”孙希自谦道。
“老奴不这么认为,小姐才德兼备,知书达理,女红出众,温厚有礼,善待下人,有容乃大,厚德载物!何止没有辱没伯府,可真真为我们伯府扬名。”周妈妈如实夸赞。
卢敏听了嘴角笑涡一旋,没有母亲不喜欢人家夸自个儿女。
“那小姐可知,您这些名声是从何而来?自然是府内下人口口相传。”
“老奴托大问一句,若是小姐的好,只是如抱夏等完全服从小姐以及性格稳重的丫鬟仆妇们来传,别人可会全信?”
“抱竹等率性之人,没一个在小姐近身服侍,别人会怎么想?”
“知道的,小姐留下这些丫鬟,是为了她们好,怕她们去了崔府闯祸,害了自个。”
“这不知道的,若是那些烂心肠的,会说小姐平日里都是装的,关键时候,攀高枝了,就不带伺候了你十几年的人,怕那些嘴快的在崔府乱传你的不德之事,所以才把她们留在孙府圈禁起来。小姐你说,老奴说的可对?”
孙希越听,后背越凉,自己当初只考虑到不行差踏错,却真没考虑到这一层。
“妈妈真是金玉良言,句句为我着想!是我想岔了,没有考虑周全。”孙希握着周妈妈的手,真心感激道。
周妈妈回握住孙希的手,语气诚恳:“那也是小姐素日里善待老奴,福德所积。我这才敢托大妄言。”
“依妈妈所言,我该如何做?”孙希真心求教。
“小姐也不必过于忧心。此事尚可挽救,四个抱字头丫鬟,我冷眼看着,都是对你忠心的。”
“八个秋,小姐可问她们自己意愿,若是愿意留在孙府,你就成全她。”
“若愿意跟你嫁去崔府,你便带着,日后小心管束便是。她们都是孙府待了十几年的,惹不出什么大祸。”
“即便将来闹大了,各人自有造化,小姐或舍弃,或管教,或发落,都自有一番道理情由。旁人,便说不得你不好。”
“总比现下,众人都没有闯祸,就这么被小姐主动发落在孙府,要强得多。”
孙希敛衽屈膝,对着周妈妈福了福,道:“妈妈真心待我,请受我一拜。”
周妈妈赶紧跪下磕头:“小姐这般大礼,老奴实在受不起,这些都是老奴的浅见,小姐听进去,我便感激不尽了。哪还敢承受如此大礼,这可折杀老奴了。”
卢氏扶起周妈妈,笑道:“你受得起,便是我,也要谢你,入京这些年,若不是你提点,我在汴京的名声,怕是早就一塌糊涂了。”
周妈妈感动得眼眶微红,哽咽道:“夫人这话,老奴实在承受不起。”
孙希也大为感动,握着周妈妈的手,问:“妈妈慧眼,跟着我的赵妈妈和卢嬷嬷,您看着哪个更为睿智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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