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祐六年五月,早春的雪早已化去,枝头春意闹。
迦叶轩。
孙希床头的莲花梨木小翘几上摆放了三四个盛汤药的碗盏,一色的浮纹美人绘粉彩石青官窑瓷。
自那日后,她一直在屋内服药养身。
祖母和大哥的丧礼,也只是崔然一人前往,所有人都勒令她在家安胎。
之后的日子,崔然走了,去了杨北征麾下,清剿淮王在逃的残余军队。
孙希有时候闷了,便让抱竹等人扶她下床,去园子里走走,或者去宁禧堂谢氏处闲聊几句。
日子又过了大半年,孙希早已大腹便便,崔太医看了说下个月就要生了。
谢氏生过两个儿子,很有经验,早预备好了所有东西和应急措施。
快近年底的一日,崔然回来了。
随其而来的好消息是,淮王余孽,日前已全被宰杀在嘉峪关外,淮王本人,引颈自刎。
崔然这半年多,也因战功显赫,皇帝论功行赏,他从原来的六品校尉,擢升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
定国公府一扫之前的阴霾之气,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准备过新年。
十二月初七傍晚,孙希忽觉下腹开始阵痛。
早在府里候着的三个接生婆一看,是羊水破了。
疼了一天一夜,崔太医的续命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
崔然在门外走来走去,比第一次上阵杀敌还紧张。
孙希一声又一声的凄厉惨叫,让他心痛如绞,恨不能替她挨疼。
孙希想起前世闺蜜生第一胎,也是如此。
医生当时非说开了二指才给打无痛针,闺蜜痛的当场把枕头都撕碎了。
十二月初九寅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夜空。
产婆出门跟众人报喜,生了个健壮的小少爷。
崔然听完快步跑进产房,抱着孙希,喜极而泣,旁边的小胖团子,被他冷落在一边。
谢氏等人进去的时候,夫妻俩还在那儿哭。
崔毅抱起婴儿,见他脸蛋圆圆,四肢粗壮,大喜过望,亲自取名崔谦承。
谢氏乐得直道:“我就说吧,看笑笑的怀相,准是个大胖孙子!”
崔太夫人更是喜欢的爱不释手,一个劲的说:“我这曾孙子真俊,像他父亲!”
实际上,就是个皱巴巴的小红胖子。
崔然听了乐不可支,直道:“是像我,像我!”
孙希腹诽,这些人眼睛莫不是同时得了白内障,看不清人脸了?
崔凝芝这时候成了唯一的人间清醒:“瞧你们一个个夸的,还不是和我们家奎儿生出来的时候差不多?皱皱巴巴的小胖子!”
崔太夫人此刻还沉浸在喜悦中,闻言瞪她一眼:“胡说!我曾孙子明明像然儿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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