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新科登榜,这才发现她那本在十多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丈夫竟早已位极人臣,且另娶佳妇,儿女双全。
又是焕然哭求恩师,联名同窗为她陈情天子。不然这十三年来苦守草庐,当街卖食,替他供养婆婆,送终公爹,养育他兄长的遗腹子,为他孟家再供出一位状元郎,这字字泣血,岂不成了笑话一场?
恰好当时立了大功已是少将军的叶渝锦回京,宁愿不要升官厚禄,也要为养育过自己的姨母叶槿乔请封。
这才有了后来的天子钦赐贤德牌坊,特封三品诰命淑人(时孟炎岐已为正三品侍郎),以示为天下女子楷模。
而她那位失踪多年,再见已是天子近臣,阁老东床的丈夫,竟放得下身段,八抬大轿,十步九叩,泣涕泗流地来祈求她的原谅。那位阁老千金,亦是素衣荆钗,甘愿让出正室之位,俯首做小。
她被这荒诞的事实击得头晕目眩,只恨不得抓花谦谦君子孟炎岐的脸,恨他为什么还活着,生生让那些撑着她活下去的甜蜜誓言成了锥心之痛。焕然来问她以后想要如何,呵呵,以后她还能如何?
她能狠狠地扇孟炎岐几巴掌吗?她能一纸和离揭破他伪善的嘴脸吗?她能后悔自己十多年的付出竟以笑话收场吗?
她不能,皇上那座牌坊也不能让她后悔,她竟还要靠着这些虚名来给叶家翻案呢,于是她只能陪那对恶心的夫妇演完这场戏,让茶楼戏园的故事谈资能写上完美的结局。她只得,被他们接回侍郎府,颐养天年。
后来又过了多久呢?两年还是三年?她郁结于心,很快便旧病缠身。
而她那善于伪装的好夫君又怕自己死了害他被天下所指,为她遍访名医,竟又赢得京城一片美名。
实则她被关在幽深后院之中,周围全是粗使婆子看管,还是孟焕然外放离京时放心不下她,为她使计送来了忠心的婢女芍药。只是她早已心如死灰,怎么活着都无所谓,不肯死在那个贱人前面,不过是赌着一口气罢了。
突然帘子被拨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叶槿乔回头,看见堂前正慢慢走过来一个人,白衣乌发,面容俊朗。
正是这个人,曾对着她深情款款地述说衷肠,但为一人故,白首莫相离。也是这个人,在冰冷的江水里吻着她的发,说把家人托付于她,要她替他好好的活下去。更是这个人,跪在她的面前,额头磕得青紫,说自己是以为她死了才另娶得她人,说以后定会好好待她。
如今再一次见到他,不知他又要如何?呵,不知为何叶槿乔倒期待起他的用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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