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原齐回来后,丁杜觉得自家先生像是变了个样子,老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嘴里还老是蹦出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天,丁杜又发现自家先生高价买了一块木头,看着像是要给谁立块木牌似的。
宋原齐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久,连茶水都不曾喝过一滴。
“先生,这都很晚了,快些休息吧。”
“不急,你先去吧。”
宋原齐吹了吹那块已经初显身形的木头,木屑掉落,一块整整齐齐的木块就立在宋原齐眼前,这下,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这木牌就算是成了。
屋子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丁杜劝不动宋原齐,倒是宋原齐把人给赶走了。
宋原齐找来灯笼,一边一盏,照着他手下的木牌。
起笔落笔,每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写完字以后,他还细心的吹了吹,墨迹很快干涸。
他用的不是普通的墨笔,而是他们小时候一时兴起在墨粉里加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晾晒而成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宋原齐拿着木牌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位置,他把木牌放到自己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见桌子上有些脏,他丝毫不犹豫,直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外面月亮挂上枝头,宋原齐这才收拾东西回了房间。
今时今日的王君已然换了一个人,听说跟以前的丘家军有点关系,是靠着丘家军散落在各地的兵民推翻上一任王上得到的。
今日是王君册封王后的继任大典。
城里每个人都在欢呼,每个人都在庆祝,庆祝战争终于结束。
宋原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城的,这一天,普天同庆,只有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走在小路上。
他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山村,那里的人是出了名的淳朴,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大多数也是因为这里的山很高,有一种接近天空的感觉。
在那个最高的山头上,宋原齐找人建了个学堂,因为距离的原因,人们并没有要去那里拜师学艺的心思,后来是因为有一群穿着军服的人来到这,朝他们打听。
他们这才知道,住在山头上的那个人是鼎鼎大名的丞相,年少有为,学识渊博,于是,很多想要考取功名的人都喜滋滋的每天去爬山头。
有的坚持不下去的,也就不去了。
宋原齐收学生讲究一个缘字,几十年下来,他收的学生大多数都有所成就,在朝堂颇有建树。
几十年过去,唯一不变的就是,宋原齐每天都会朝一块木牌请安,刚开始,学生们还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宋先生每天都会朝一块木牌行礼,后来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以后,他们突然就更加敬重先生了。
那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吾妻之名。”
原来是先生的妻子啊,可惜他们一次都没见过,真想看看先生的妻子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诗文里面的窈窕淑女。
宋先生是在一个下雪天里走的,已经成家的丁杜拄着拐棍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山上,一推开门就看到昔日神采奕奕的先生躺在椅子上,彼时他已满头白发,但岁月仍然没有收回他天赐的容颜,依旧是俊朗十足,年纪大了,也只是多了几条皱纹。
丁杜哭着把铺满雪的宋原齐扒出来,然后对着他老人家磕了好几个响头。
“先生一路好走。”
宋原齐下葬的那天,几乎是举国安葬,就连一向暴戾的王君都下了旨,准许朝中大臣前去祭拜。
没办法,这些年,宋原齐教出来的学生几乎掌握了郡陵的各方命脉。
长长的队伍整齐排列在宋原齐的坟头,一向养尊处优的大臣们跪在那里整整三天,他们要送宋先生最后一程。
有的人根本不知道宋原齐是谁,经过此事也都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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