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自咸阳而出,直奔泾阳方向而去,黑色戎马彰显出主人的不凡。这是匹正值壮年的戎马,速度快耐力好,因为被骟过的缘故鲜少会暴躁伤人。
宽阔的大道一望无际,留下串串马蹄印。道路两旁栽种着松柏,还有诸多小草吐出嫩芽。正所谓大雪兆丰年,今年必是个丰收年。
李斯端坐于左侧,宽阔的马车还摆下张食案。神情略显疲惫,只得强打起精神。这几日咸阳事物繁忙,他还得与博士商议增加田律的事。秦法讲究万事皆有法可依,很多后世的道德标准都被列入秦法内。
除开繁琐还很细致,做到万事皆有标准。种地如此,养牛放羊也是如此。母牛母羊不下崽,当地小吏得受罚。耕牛腰围瘦了多少寸,小吏得受罚。耕牛死了,那小吏也凉了。
五万石红薯已悉数运送至咸阳,治粟内史美滋滋的先存入专门的粮仓内。可要怎么种,所有人都是两眼抓瞎。要是种的不好导致种粮受损,这人怕是都得被当成肥料浇在田里头。
最后,还是冯去疾想到个主意。
先把卓草献上的种植心得琢磨透,写进田律内。先由秦廷勋贵尝试耕种,根据官职爵位赐予相应的红薯。等他们耕种无误后,再分给各地黔首,一层层分发下去。
冯去疾还提到,前期禁止所有人食红薯。凡违例者,一律判以劓刑贬为城旦舂。待红薯大熟后,需缴纳相应的田赋再留下种粮,其余的由当地官吏以等量粟米收购再分发下去。
就这条,秦廷差点打起来。
以粟米等量收购,得要多少?
以后全种红薯,其他种粮咋办?
等量是不可能等量的,撑死两成!
他们都是属貔貅的,只能进不能出。
就以两成来算,那也比种粟米强多了。
按一亩地最后剩四十石红薯来算,以两成的价格收购那就是八石粟米。这可是缴过田赋,还留下种粮后的存粮,怎么算都比直接种粟米强的多咧!
……
本来李斯是主要负责田律这块的,忙的是连饭都没功夫吃。没曾想秦始皇一道敕令送来,命他即刻带钱去泾阳。
草?!
李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两百来坛草酒,他大部分都交予少府,自己顺势私藏了十几坛。他奔波于泾阳咸阳两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藏个十几坛算什么?
况且草酒辛辣的很,起初他也非常喝不惯。只是后续越喝越上头,每日皆会小酌两杯,一日不喝就浑身不得劲儿。此前的琼浆佳酿他现在看都懒得看,完全没喝的欲望。
坐在李斯对面的是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留着矢状小八字胡。面白如玉,五官棱角分明透着刚毅。头戴木冠,束发成髻。着青色锦衣,举手投足气度不凡。
“李公,父皇此次究竟是何意?扶苏本在宫中研习秦律,辅佐父皇批阅文书,何故令吾乔装打扮成儒生,来泾阳当个先生?”
扶苏剥着花生,只觉心中憋屈苦涩,连带着嘴里也吃不出味来。即便秦始皇未曾立后不分嫡庶,他好歹也是秦国长公子。
天下独秦,公室之子!
让他跑穷乡僻壤当个教书先生?!
“公子可知小泽乡啬夫卓草?”
“自是听说过,据说祥瑞便为其所献。”
李斯笑了笑。他曾授扶苏秦国律令,只是扶苏性情温和与他理念相悖。所以,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好。秦始皇至今未立后立储,廷臣勋贵也都不敢轻易站队,只能远观暂时保持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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