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李氏从堆积的账目中抬起头,看见卢修远正迈着大步向她走来。
“修远。”她露出温和的笑容,旋即愣愣看了眼房外天色,有些疑惑,“这都快巳时了吧,你怎么,还没去国学?今天也不准备去了?”
卢修远笑意不减,随手抽了把椅子出来坐在李氏身边。
“母亲,我何时说不去了,不过是忙了些事耽误了些时候。”
“今天是忙什么啊。”李氏笑着瞟了卢修远一眼,随意翻了翻手上账册,“前日是游船上的美酒佳肴,昨日是闹市里的淡饭清茶,今日又要去吃什么呢?”
“当然是听母亲安排啊,哪儿的饭菜都比不上母亲精心为我准备的好。”卢修远摊开折扇,手腕微动折扇轻摇,把书页扇得一下一下开合着,李氏耳边碎发也在风中跳动。
“就属你嘴甜。”李氏笑着摇摇头,抬头嗔怪看了卢修远一眼,“行了行了,说正经的,你这都四五天没去学府了吧。其他事先放放,还是功课要紧。只有一年就要秋闱了,功课千万不要落下了。”
“母亲放心,儿子有分寸。”卢修远顺从点点头,整个人又凑近了些,打扇动作也更卖力了,“再说,多陪陪母亲难道不是正事吗?”
“我有什么需要陪的,每天都能见着,又不会跑哪儿去。相比起来,肯定是你的功课更重要。”李氏抬手拂过夺了近在眼前的折扇,“行了,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你快去上课,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李氏说完低下头去摆弄面前一本本账册。
卢修远垂目,收回手握拳掩嘴干咳两声:“果然瞒不过母亲,儿子的确是有一事想说。”
“想来母亲也听说过最近那个传闻了吧——”他拿起李氏随手放在桌上的折扇,握在手中攥住,“关于夏侯公子的。”
“嗯?”李氏并不抬头,随口应了声,似疑问似肯定。
“母亲,您是知道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传的那样,您为什么不加以制止呢?”卢修远笑了笑,视线直直看向李氏鬓角,“可是,这件事有何不妥尚须斟酌?”
李氏微怔,抬头看着卢修远,摇摇头笑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都没放心上,能有什么不妥。就你呀,闲着没事干,居然还要想着为这事儿特意来问。”
卢修远一甩折扇摊开立在胸前:“我可不是闲着没事干,我不过是想为母亲分忧。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咱们出面解决一下最好,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还能与夏侯老先生结善缘,何乐而不为?”
“我看你就是想在夏侯老先生面前卖好吧。”李氏笑了,又肃正了神情,“不过,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真要具体说出来,你四弟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我并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四弟就能保全面子。任凭流言传下去,任凭下人非议揣测,对四弟、对夏侯公子、对我们两家的关系,都没有好处。”
“修远,你想太复杂了,没有好处不代表就是不利。不过是个传言罢,我们两家早就说清楚了,能掀起什么风浪?”李氏摆头,一副不再多说的架势,低头去继续处理面前账目。
“母亲。”卢修远垮了脸,轻叹口气,“我就是,不愿见夏侯公子明明是好心,却要受被人冠以莫须有罪名的委屈。”
“为了夏侯公子不受委屈,你愿意怀远受委屈?”李氏抬眼看着卢修远,随意问道。
卢修远点点头,随意答:“他算不得受委屈,还欠着夏侯公子救命的恩情呢。”
“好好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到时候怀远闹脾气你自己负责去哄啊。”李氏与卢修远对视一瞬,旋即点点头应下,有些不耐挥挥手,“你呀,不要总瞎操这些闲心,世上不公的事情很多,你管不过来的,只能管好自己,好好学功课比什么都强。”
“是是是,我记住了。”卢修远站起身,把椅子摆回原处,理了理长袍,朝李氏笑着拱手,“母亲放心好了,这几天虽然忙但功课也没落下。”
最近几天总觉得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忙不过来,落水接着朝中大事,然后又发现夏侯安的伪装,这几天颇有些不平静了。
隐隐约约,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像有什么沉睡了许久,终于是要苏醒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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