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同路同行的还有唐湖村和溪唇村的各两个华侨和他们的儿子,他们都在谦让着让会长罗家禄等人走在了前面。
因此,罗家禄、罗家寿、李雪梅、罗伟杰和罗炳文5人便紧紧地拉着手走在了前面,他们一边走一边在交谈着这次回来的行程、活动的内容及安排,也在回忆、谈论着儿时的各自的一些趣事,他们无不欢心和在嘻笑。
在长辈们的后面,则紧跟着罗念祖、罗念国、罗盼东、罗思乡、罗海龙、过家猫和阔嘴牯等人,他们也在欢快地交谈着,那罗海龙、过家猫和阔嘴牯三人则不停地在介绍着沿途所望见的山水和村寨的情况。
在众人之后,则紧跟着罗伟强、罗伟忠、罗绍东和罗大山,这四个小子则帮忙拉着行李箱。
而再后面的则是唐湖村和溪唇村的华侨及其家属们。
众人都在沿着潘家村村边的砾石小路在有说有笑的走向龙江边的渡口。
在到了渡口后,只见渡船在对岸被慢慢地撑着过来,此时,秋风习习,给了人无比舒爽的感觉。
罗家禄在环视了一遍四周后便叹道:“这山还是这山,这水还是这水,这渡口还是这渡口,这竹林还是这竹林,除了渡船变大变新了外,除了岸边的沙滩变大了外,这滩头还在,这深潭还在,这流水还在哗啦哗啦的响……唉!想当年啊,我跟我大哥就在这上下几十里的江上打鱼,是从龙江里讨碗饭吃的呀,大哥啊,我想起你了呀……”
罗家禄说完后,他便眼含泪水阔步地走到了渡口边礁石盘的石级上,然后,他挽起了袖子、用手掌捧起了江水来洗脸和嗽口,“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这水真甜啊!还是从前的味道啊!”他一边叹着,一边便把江水吞到了肚里。
众华侨见状,他们便也都纷纷地往礁石盘的石级上走来,跟着也在试水、洗手、洗脸和嗽口,老侨胞们也都叹着在亲亲切切地喝了数口这曾经养过他们、育过他们的清澈而又清甜的家乡水。
“我妈说过,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啊,一定要先喝上一口当地的井水,这叫‘打水土’,才不会水土不服呀,我今天回来了,也要先喝上一口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龙江水!妈!我的妈呀!我又想起你了呀……”罗家禄眼眶湿湿的对着龙江说道。
“没错,这就是古训啊,我们都是带着母亲的叮嘱去走天涯的呀!”
“妈啊!当年无奈……而现在,我回来啦,可是,你们都在哪呀?”
“妈,爸,你们都在哪呀?儿子回来啦!”
“是啊,漂泊了46年的游子回来了,我们回来啦!”
罗伟杰等几个老华侨们都在呼唤着。
“嗯,念祖、念国啊,还有你们几位呀,都过来、都过来,都来先喝上一口家乡清甜的龙江水吧,这水清澈、干净着呐,这江水就是井水啊……”罗家禄在招唤着罗念祖这几位在国外出生长大和刚回来的侨二代们。
侨二代们听后则都遵循着长辈们的教导,也都在走上前来一一的戏水和嗽口。
是啊,在这段龙江河里,曾经有过他们多少的青春年华,曾经有过他们多少的欢笑,曾经有过他们多少的迷茫和惆怅,曾经有过他们多少的汗水和泪水,曾经有过他们多少的已被风霜雪雨淹没了的脚印,曾经有过他们多少的已被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此时,似乎通通又都被唤醒并勾起了他们深深的感慨和回忆了,虽然他们青春不再,但他们的情怀和乡音都没改,他们和龙江河都还拥有着彼此的爱,经过了这数十年的等待,他们终于又与龙江河亲亲的亲了起来……
渡船被撑过来并靠稳在了码头了,晚辈们都在搀扶着长辈们慢慢地上船,众人在船上还是欢快地在交谈着。
艄公也懂人情和世故,他与众人打了招呼,并把渡船轻轻和平稳地撑过了对岸。
然后,众人便又弃船上岸阔步前行。
近了、近了,近乡情更怯啊!随着步伐的移动,近村了,亲亲的罗家寨就在咫尺了,这路口就是当年父母和兄弟姐妹们送别的村口啊!罗家禄等几位老侨胞们的心情便禁不住地在颤动起来了。
在村口的交叉路口,众人打发、告别了唐湖村和溪唇村的华侨和家属后,罗家禄等人便大步地进村了。
在阔别了46年后,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三人终于带着他们的儿子们回来了、进村了!
“哎呀!变了、变了!你看啊,多了好多房子了,咱村比以前大了两倍都不止了!都是灰墙瓦面了,不见了从前的茅草屋了,哈哈哈,好好好……”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一边走一边在看也一边在叹着。
随着他们的谈笑声的传播,突然,在前方的巷口响起了“砰砰砰砰……”的热烈的鞭炮声来了,这是他们三家的家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巷口燃起了炮仗了,他们像迎亲一样在迎接自己的亲人了。
在鞭炮声响过后,很多乡亲们也都走出了家门来,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笑脸似在围观也似在欢迎罗家禄等人的归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乡亲们呀,你们好啊!”这自小跟随母亲林木兰熟读过许多古诗的罗家禄此时便吟起了古诗并在欢笑着向乡亲们打着招呼了。
“乡亲们呀,你们好啊!我们回来啦!”罗伟杰和罗炳文也先后笑着向乡亲们挥手和致意。
“叔叔好!欢迎你们回家啊!”
“叔公好!欢迎你们回家啊!”
“叔公太好,热烈欢迎你们回家啊!”
沿途巷中的男女老少们也都带着笑脸在先后的向罗家禄等人打着通用的招呼和问好,其实,大家此时也不知道那个是罗家禄,那个是罗伟杰,那个是罗炳文,更不认识其后的罗念祖等人,但大家此前已听村里人说过是46年前的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回来了,因此,在此时的见面,各人便在按自己的辈分称谓来打招呼了,人们都已表现出了一股浓浓的亲情和乡情来了。
一行人走进到禾坪了、走到了祠堂前了。
“咱们先向祖宗报个到、鞠三个躬吧。”罗家禄随兴所致的说道。
于是乎,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便领着他们的儿子在祠堂的门前排成了两排,然后,众人双掌合十的对着祠堂门鞠了三个躬,这几人在说道:“列祖列宗们啊,你们离别了46年的子孙回来了,我们在此告慰列祖列宗了啊……”
其实,在当地的祠堂里,并没有列祖列宗的牌位,祠堂里那是空空荡荡的,它更多的是用来被村民办红白之事用,在古时它也作为村中人议事的场所,而在近年来的改革开放后,人们在除夕时也恢复了拜祖宗、拜祠堂的传统习俗了,因此,长辈人便用红纸写上“列祖列宗之位”贴在正厅的墙上用以来代替牌位、以供人们祭拜。
在罗家禄等人鞠躬的此时,这祠堂门还是被锁着的,门楼前的墙上还写着大大的“农业学大寨”的标语,标语边更是画着两幅大大的男女农民抱着一捆稻穗的漫画,这祠堂在分田到户前是被生产队作为储物的队间使用的,而且,这祠堂估计也是有上百年都没有修缮过了吧,此时更是显得了有些破旧的样子。
“嗯,拜过列祖列宗和祠堂后,按计划,那个……大嫂啊,你就先带我、伟杰和炳文三人去拜见一下瑞强的父母——水舟叔和甜香婶,如果不在了,就先拜见一下瑞壮也好,要先对他家尽一下心意呀,唉……这也是我们几十年来的心愿或者说是心结呀……”罗家禄对着李雪梅说道。
“水舟叔和甜香婶?瑞壮?唉……二弟啊,他们都不在了呀,还有他们的女儿瑞莲,也失踪几十年了呀。”李雪梅摇着头说道。
“二叔啊,在十一年前龙江崩水库的时候,我爸就是为了救聋叔公水舟叔公和盲叔婆甜香叔婆才被洪水冲走的呀,他们三人就是一起被洪水冲走的呀,唉!就连尸首也找不到。”罗海龙说道。
“听老人们说,在1943年大饥荒上江西逃荒时,为了能生存,那罗瑞莲在半路就被聋叔公和盲叔婆送给了别人,而罗瑞壮则饿死在了路上。”过家猫说道。
“后来,据说,那水舟叔和甜香婶在回乡时,以及在解放之后的1955年,两人又去找罗瑞莲,找了两次,但是却都没有找到,水舟叔和甜香婶一直都相信罗瑞莲还在人世,也坚信与你们一起去过番的罗瑞强也还在人世,因此,就一直在等他们回来,但是却一直都没有音信,等久了就在哭,这哭着哭着,那甜香婶就慢慢的把眼睛给哭瞎了,而那水舟叔的耳朵也慢慢的就聋了,大家便叫他俩为聋叔公和盲叔婆,他俩也就成了‘五保户’,在1970年崩水库的时候,全村人在你大哥的报警下都逃到了后山上,唯独一个聋一个盲的聋叔公和盲叔婆没有逃出来,所以,那已经逃出来了的你大哥就又返回去救他们,唉,这没想到啊……他们三人就来不及走了、就没了……”李雪梅在详细地说道。
“唉!说起来,聋叔公和盲叔婆这一家人也真是够惨的呀!”阔嘴牯说道。
听到这里时,那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便在面面相觑着流泪了,他们三人的心情似乎也有些沮丧了起来了。
“二弟呀,既然你们问起了聋叔公和盲叔婆,那我就问一下你们,你们明明是4个人去过番的呀,那罗瑞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寻亲和回来呢?村里的好多人都有这个疑问啊?”李雪梅说道。
“大嫂啊,唉!一言难尽啊……其实,瑞强,他根本就没有到达南洋番邦呀,他在半路啊就被大伙海葬了呀……惨啊!”罗家禄流着泪说道。
“但是,他后来不是跟你们一样也寄回来过两次番批么?”李雪梅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问道。
“那都是我们三人凑钱寄的呀,当年啊,我们四个人说好了要共同进退、要共同报答父母的……这次回来,我们三人也凑了一笔钱,是想先安慰一下亡人的父母或家人,这……唉!这没想到呀……”罗家禄含着泪在叹道。
“唉!这世道无常,世事难料,梅姐呀,一言难尽啊……这,这个中缘由和经过,我们三个都商量好了,想在明天晚上再与村中的同龄人详叙吧。”罗伟杰说道。
“嗯……既然这样,家禄啊,你看这祠堂……我看就用这笔钱来把这祠堂修缮一下吧,这祠堂也有些破旧了。”罗炳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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