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问老板,你能不能收留我们仨个呀?我们能为你养鸡、养猪和养鱼的。”罗大山即以央求的口吻问道。
“是啊,我们都是来自农村的穷小子,养鸡、养猪、养鱼一定不在话下,我们一定会尽心为你服务的。”罗伟忠说道。
“对,养鸡、养猪、养鱼一定是不在我们的话下,老板啊,说实在的,我们从昨天中午至今,已经是粒米都未下肚了,就请求你收留一下我们吧,好不好?”罗绍东也在央求道。
“哦,这样啊……”汉子看着满脸都是灰尘、满身都沾着泥巴污垢的形容憔悴的这三人,特别是见那罗大山的外衣还破了几个洞,那洞口的被撕碎了的布条在飘曳着,于是,汉子便同情般的说道,“嗯,这逃港客……也真是担惊受怕的、也是拿条命来搏的,唉……我深有同感啊,那……那进来,进来再说吧。”
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听后,心中便一阵大喜,于是,三人便跟随着汉子进入了门内。
门内十数米处有一栋两层的楼房,楼房并不太宽,只有五、六十平方米的样子。
在进入客厅后,发现厅里的各种摆设倒也是十分的齐全,内有彩电、冰箱、茶几、茶具、开水瓶、煮水壶、沙发、饭桌等等,在厅的后部有一楼梯通到二楼,估计二楼应是老板的卧室吧?厅的右边的房间是厨房、浴室和厕所,厅的左边的房间则堆放着一包一包的满屋的饲料。
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正对门的墙上设有一个神龛,神龛里供奉着一樽关公像,像前龛台上的小香炉正燃着香火,那青烟正在袅袅的升腾着,其烟气也正弥漫着屋里,这似乎像是潮汕胶己人的商铺店面或公司厂企会客室里的特别的摆设。
“阿老板啊,听口音,乐席胶己人(你是潮汕人)啊?”罗伟忠见状,他便用潮汕话问道。
“席哦(是啊),瓦就席胶己人哦(我就是潮汕人啊),乐雅席啊(你也是啊)?”汉子用潮汕话回应道。
“席席席(是是是),瓦三个雅都席胶己人哦(我三个也都是潮汕人啊),席嘎底囔啊(是自己人啊)。”罗伟忠、罗大山和罗绍东便同时用潮汕话说道。
前文说过,我的父老乡亲的母语是客家话,但是,我的故乡可是潮、客交汇区,因此,我的父老乡亲们便多少也是会讲些潮汕话的,在这三人里面,要数罗伟忠讲得比较正,因为罗伟忠的曾祖母林木兰是揭阳榕城人,她把一口纯正的潮汕话传给了罗伟忠的祖辈罗家福和李雪梅等人,当然也就传给了那时还处在孩童时的罗伟忠的父辈罗海龙等人,那罗伟忠几兄妹便当然就从其祖辈和父辈那里学会了潮汕话了。
“哎呀,想唔到啊,乐三囔雅席胶己人啊(你三人也都是潮汕人啊)!好好好,嘎底囔(自己人)、嘎底囔(自己人),来来来,唊嘚(喝茶)、唊嘚(喝茶),哈哈哈……”汉子笑了起来了。
哎呀!这真是没想到的啊,此时的你说一句“胶己人(潮汕人)”,我来一句“嘎底囔(自己人)”,这便让屋里的气氛变得了格外的热情和亲近起来了。
“好好好,既然都席胶己人(既然都是潮汕人),那乐嘎底(那你自己)泡茶,等瓦来(等我来)煮锅鱼蛋粉给乐们唊(给你们吃),其他话,就等乐们唊饱饱了再讲(就等你们吃饱饱了再讲)。”汉子说完后,他便爽快地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数包冰鲜,然后便往厨房走去了。
此时的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三人见状,三人的心里便暗喜了起来,更顿觉暖融融的,三人便无不是喜形于色了,那香茶便被他们三人自泡自喝着。
不久后,汉子拿来了一个大塑料盆,然后便往盆里倒了半盆冷水,之后,汉子便掇出了装有大半煲已煮好的鱼蛋粉的不锈钢煲,并把它浸泡在了大塑料盆的冷水中,汉子是在用物理降温的方法来让滚烫的鱼蛋粉快速降温。
片刻之后,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三人便洗手拿碗吃粉,哎呀,真是饿坏了呀,真是没必要客气了呀,这三人便“嚏嚏吐吐”狼吞虎咽般各吃了四、五碗的鱼蛋粉。
汉子看着这三人的食相,他便忍不住的暗笑了起来。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我叫罗大山,他叫罗绍东,他叫罗伟忠,老板啊,不知怎样称呼你的尊姓大名呀?”在吃饱喝足后,罗大山放下了碗筷,然后,他便指着罗绍东和罗伟忠说道及问道。
“对,十分感谢呀,还没来得及请教老板的尊姓大名,真是失敬失敬啊。”罗绍东和罗伟忠也说道。
“哦,我叫李汕辉,我原来是汕头人,老家也是在汕头的市郊农村。嗯,都是胶己人,这样吧,你们刚逃过来,早先不是说要找落脚处吗,现在吃饱了,那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的情况,再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好不好?”李汕辉见眼前三人的态度那是十分的诚恳又有礼貌,而且又是胶己人,他便笑着说道。
“好的。”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在同声应道。
于是乎,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便你一句我一言的把三人的祖籍龙头镇的情况、数年来在深圳打工的情况以及昨天逃过来的过程等详细的对李汕辉讲述了一遍。
在讲完了以后,三人便又在央求李汕辉能不能收留他们在此落脚打工。
其实,那性格比较成熟的罗大山已经是心中有数了,因为能在这里碰上富有义气的胶己人,还吃上了这萍水相逢的胶己人煮的鱼蛋粉,那在此落脚打工的机率就已经是有八成了。
“哦,是这样啊,都是胶己人,那好,那我也把我这里的情况讲给你们听听吧,至于能不能收留你们在此落脚打工,我一个人也决定不了,这还要征求我另外两个股东拍档的意见,我这里的情况嘛是这样的……”那李汕辉便也把这个养殖场的情况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个养殖场有三个股东,除了他李汕辉外,还有赵潮波和林鑫榕,其三人都是来自潮汕农村,也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李汕辉是汕头人,赵潮波是潮州人,而林鑫榕则是揭阳人。
其三人都是1972年大规模逃港潮时成功过境的逃港客,赵潮波和林鑫榕是结伴一起来港的,而李汕辉则是独自来港的,三人是在成功过境后的路上凭着讲潮汕话而结识在一起的,在到港的半年后,三人便都获得了香港的居民身份证,成为了正式的香港居民。
然而,因其三人的文化水平低,又没有什么技术专长,便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只能在港人的家庭手工作坊中帮人做制衣的杂工,家庭作坊的制衣厂条件差,工作时间又长,经常要加班加点,这便让时年还是年轻男子的他们三人难于适应。
后来,经人介绍和几经周折,其三人便来到了这个养殖场帮原来的雇主养鸡、养猪和养鱼,做回了作为农村人熟悉的老本行,这便反而让他们感到了自由和舒适了。
原来的雇主是养殖场不远处的那个村庄的人,大陆在改革开放后,其经济在快速的发展,这便让作为中外联系桥梁的香港经济也得到了更好的发展,因而,原来的雇主便转行去办厂、开公司了,所以便把养殖场赊转给了他们三人继续经营。
在经过了三年的努力后,其三人不但还清了赊借款还赚了不少钱,因此,三人便各自返乡建房子、讨老婆,当然,回去建房子相亲讨老婆时,他们便是持回乡证的香港客,是十足的香港客的派头,便得到了乡亲们的羡慕和得到了无数姑娘的倾慕,以致其各自讨的老婆那也是十分的漂亮。
在回乡讨老婆亲热的10个月之后,其各自的老婆也就在乡下生了孩子了……
现在,其三人的老婆、孩子可都还生活在各自的乡下,都还在等待政策以随迁到港呢。
所以,在每年,其三人也只能凭回乡证轮流回乡下数次,以与老婆、孩子团聚,这才可享受天伦之乐。
也所以,这养殖场的三个老板在港便只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和默默地经营着养殖场,只有在鸡、猪出栏或卖鱼后,他们也才会往家里寄老婆、孩子的生活费或是回乡去……
这便是这个养殖场和其老板的大概情况。
那李汕辉倒也颇有口才,他一口气便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和养殖场的故事讲了出来,其中三个老板回乡下娶漂亮老婆的故事,可听得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三人的耳朵都在流油了。
正当李汕辉讲完之时,门外突然便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摩托车的声音了。
原来是昨晚去探亲访友和去夜店混而彻夜未归的赵潮波和林鑫榕回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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