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此时元神复苏,不再掩饰本体,身上九尾狐的傲然之气从院落内直冲而上,几乎到达天际。璞之一看,只见他身后九尾已全,条条尾巴都蕴有神力,明明白白是已经有了仙格了。
她讶然出声,说,“早先却没看出贺迟郎君仙格已成,恭喜!”
贺迟摇摇头,自嘲一哂,黯然说,“小仙人,你再细看看。”
璞之疑惑,又凝神一看。这下却看出贺迟的元神中,隐约含着一小丝浊气,萦绕不去。
任他神力再高,元神不净,躯体就不洁。就算有了仙格,也升不了仙身。
璞之见此,不明所以,皱眉望向贺迟。贺迟苦笑一声,看向刘怅脚下的郑郎君。
璞之本来躲着不敢和刘怅目光交汇,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心虚地冲刘怅一笑。刘怅双手抱在胸前,沉着脸,一边恶狠狠地踩着郑郎君不放,一边冲璞之挑了挑眉毛。
璞之知道,他这是示意自己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心里头害怕,只好强装镇定,白了郑郎君一眼,转过头对贺迟说,“贺迟郎君,郑郎君其心不正,又几番暗算于你,实在不值得你如此挂心。你若能将执念放下,元神自然可以洁净无瑕,你也可以升上仙体了。”
她心中没说的一句话,则是天上地下好男儿多的是,此次看走了眼,再找好的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院内有刘怅,院门边站着萧弗,她就没多嘴。
贺迟点点头,叹道,“我自诩狐族贵胄,却连识人也不会。若不是你赶来相助,只怕我连命都要交代在他手中。他如此狠毒低劣,我自然不屑再与他为伍。怪只怪我自己德行有亏,不配得升仙体。”
璞之聪明灵慧,听他这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怕这位贺迟郎君,是羞愧自己的龙阳之好成了执念,使得元神一直无法达到玄妙清静的境界,这才生出了这丝污浊之气。
但听他刚才话中的意思,竟然是本末倒置了,误以为这污浊之气是因自己有龙阳之好而生的。
璞之学道法虽然不大行,道心却天然纯妙,连庄子圣人都亲口夸赞过她的。此时她知道了贺迟的症结所在,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柔声道,“贺迟郎君,你这却是想错啦!”
贺迟一愣,看向璞之,碧绿的狐眼中既有一丝羞愧,又有几分疑惑。
璞之就说,“入人间来,原应该择优而学之,方能称得上历练。你如今反而以人世偏见作茧自缚,何苦来哉?”
贺迟闻言,心中一震,若有所思。
璞之又笑说,“贺迟郎君,无愧天地本心即可。爱人而已,何错之有?你就是以此自苦,才会自困元神。还不快放开!”
话音一落,贺迟天灵盖处如遭重击,百会穴上,一道真气猛地蓬勃涌出,急速流转向周身,将那污浊之气瞬间洗净。他的元神,光芒大作,纯白无瑕,竟是到达了玄妙境地。
原来璞之的这一番话,终于使他悟到道心,放下心结,得升仙体。贺迟仰天大笑,高高飞起,化回了九尾狐本体。只见半空之中,这只九尾狐碧目中精光流转,九条尾巴迎着风在身后竖立张开,威风凛凛,将月光都遮蔽去了大半。
九尾狐立在空中,又向璞之深深一俯首,这才化作金光,向九天方向飞去。这就是要去九天之上将名字登到仙籍录上了。
璞之含笑站在院中,目视他远去。遥遥地,只听见九尾狐高声喊道,“小仙人,你我之间,契约已成,天上地下,我必报恩!”
果然是如假包换地不爱欠情的九尾狐族。璞之一笑,低声自然自语说,“你心愿圆满就是了,我哪需要你报恩。”
她身前不远处,一道冰凉凉的低沉声音就响了起来,说,“我却心愿不大圆满,且需要你做点解释,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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