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耳坠随着她身体的转动轻轻拂过脸颊,一切安宁而幸福。这副耳坠已经消失很久了,哪也找不到,今天却一打开首饰盒就看到了,真是一个好兆头。
耳坠是母亲路同舟送的,路同舟说这是她朋友手作的,香水也是她另一位朋友自己做的。路同舟结识不少富有“艺术”气息的女性,她在上中学时就见识过母亲的这些朋友们,这导致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了解真实的家底,对感情的认知,在处理事物上都非常感性。
还以为人生在世,不需要为赚钱烦心,天晴时看云,下雨时赏雨就够了。
记得读大学时,班上有个女同学找了一个在名校读环保专业的男朋友,学霸,长得也帅气。寝室三人在卧谈会上闲聊起他们的故事时,崔铭生说了句:“她男朋友厉害啊,以后能做市环保局局长。”
“环保局局长”是什么级别的领导,是正处职还是正处级,那时的路璐根本区分不了,也根本不关心,这种功利性的人生观点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把这些学生时代的细节铭记在心,而是在日后反思自己狗屎一样的人生时,一件件反刍上来的。
大学四年,她和付甜甜永远都是睡最懒的觉,逃最长的课,为偶像剧奉献眼泪,谈恋爱,坐在图书馆的地上读毫无营养的小说。明明将来万事要靠自己,明明离开了学校,将会是残酷人生的开始,她们却意识不到。
她们和好学生崔铭生相比,差的不仅仅价值观,而是深层次的眼界和灵魂。
路璐喝了口大麦茶,又想起了一件事,想到了陈潢,想到了自己也没资格和付甜甜“平起平坐”,付甜甜同样不读书,但脑子比她好使。
非要给她们三人的能力排序的话,她肯定是排在末位的,崔铭生的能力是用在工作中,付甜甜的能力是用在男人身上。
她呢,她两头都占不到,就是头猪。
那天是她的生日,重色轻友,和陈潢相约吃麦当劳,在离学校不远的,特地为大学城里的学生们开辟的小吃一条街上。
赴约前,穿上衣橱里自认为最漂亮,走线却歪歪扭扭的衣服,用廉价的化妆品兴奋地化妆,粉底像面粉似的塌在脸上,塑料耳坠黯淡无光,可她不管,戴上陈潢送的银戒指,她就是校园里最靓的妞。
飞奔到宿舍楼下相会,手牵手穿过操场,在人烟稀少处忘情地接吻,松开,再接吻,直到唇上的口红点滴不剩地进了陈潢的口中,仍难舍难分。
到了麦当劳里,路璐简单地点了水果派和薯条,不是没胃口或者其它原因,而是年轻的女孩子似乎都不大要吃饭的,有情饮水饱。陈潢点了两个汉堡,还有鸡块和饮料,他说有一个汉堡是给路璐买的,路璐不吃,他便狼吞虎咽地咬起来。
那天见陈潢吃成那副样子,仿佛有一年没吃过饭了,路璐的眼神却始终甘之如饴,她爱的男生安静而幽默,真实而可爱。
陈潢将吸管插在汉堡上,说吸管是蜡烛,汉堡是蛋糕,祝“小痛”生日快乐。
路璐说蜡烛没火,怎么吹呢。
陈潢说火在我心里,我对你的爱如熊熊大火。
路璐听了,当时就疯狂到没有分寸了。
唯一有那么一点煞风景的,是刚出了麦当劳的门,陈潢俯在墙根处吐得稀里哗啦,路璐过去搀扶他,被呕吐物溅了一身。
但她并不介意,只是心疼他。
心疼到连续两天茶饭不思,向付甜甜倾诉:“陈潢可能生病了,他最近瘦了好多,我让他去看医生,他不肯,非说没事。”
她把陈潢吃麦当劳吐掉的事告诉了付甜甜,陈潢事后给她的解释是可能是牛奶过敏,但她在教室里见陈潢喝过牛奶,并不过敏。
付甜甜扑哧笑了:“这你还不明白,吃惯了地瓜的胃,哪受得了西洋大餐。”
“你什么意思?”
“装什么清纯啊,陈潢家有多穷你不知道,有地瓜的季节吃地瓜,没地瓜的季节吃地瓜干,他还申请了助学贷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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