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路璐叫道。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啊!我不就开了个店吗,我现在退休了,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不行啊。”
“行啊,你想做什么都行,但你哪来的钱啊?妈,你哪来这么多钱?”
“地方偏,没花多少钱。”
“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啊,以我们的经济条件,装修一套五百平的房子都吃力,妈,你哪来的钱?”出于职业习惯,路璐生怕母亲去借了高利贷。
“你年纪轻轻的太啰嗦了,我也不瞒你了,你交来的钱我都先用了,等店里有营利了,再给你存那。”
路璐已经预感到了,用得着她说,还口口声声冠冕堂皇的要把钱留着给女儿准备嫁妆,骗子,她是彻底放飞自我,谁也不顾了。
“你现在不是做大律师了吗,还在乎这么点钱。”见路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路同舟语气软了一下。
“谁说我做大律师了。”
“你珍姨说的啊。”
这个老邻居倒挺会把消息融会贯通的,有同小区认识的人跟路同舟打招呼:“老路,这是你女儿啊?”
“是啊,是啊。”
路璐挤出一丝笑容:“阿姨,你好哇。”
“没怎么见过伐,长得秀气的类,漂亮咯。”
“我女儿做律师,没什么空回来,你买菜去啦?”
“是哇,买了半斤黄鳝,弄点浇头吃吃,再会啊。”
“再会。”路同舟笑容僵硬。
“妈,你这脸怎么了?整容了?”
“没整容,做医美了,打了针,你抽空也去打一下啊,女人过了三十岁,护肤品都不顶用了。”
路璐胸口闷得慌,就差没一口老血喷出,人一旦失去了对自己的管控,那任何事都干得出来,她感觉母亲这种状态,就如同一头脱缰了的野马。
“我们也没站在这丢人现眼了,回家说吧。” “回哪个家啊?”路同舟装傻道。 “回你的家啊。” 路同舟不动,路璐心里一咯噔:“妈,你不会把房子抵押了吧?” 路璐说的是委婉的,想的是更严重的。果然,路同舟道:“我把房子卖了。” “你卖了?卖给谁了?” “一个朋友。” “房子卖了,你住哪里?” “可以住店里,也可以......” “我不会答应跟你一起住的,奶奶的房子是留给我的,房产证上白底黑字是我的名字,我是房主。” “学了几天法律六亲不认了,不住就不住。” “你们还没过户吧?”路璐一针见血,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就算虞桑梓放弃了所享有的份额,她没放弃的话,路同舟就不能擅自处理。 “朋友嘛,过不过户的有什么要紧,我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了,人家信我,路璐,你不会怪妈妈吧?妈妈一直有一个创业梦,大半辈子过完了,再不去实践就来不及了。” “不服老”的路同舟打起了亲情牌,路璐觉得两人站在马路牙子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讨论不出结果,天要下雨,木已成舟,由她去吧。 “那带我去看看你创业的结果总可以吧?” “嗯,可以啊。”路同舟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沉默,路璐心烦意乱,不愿跟母亲说话,余光瞥到处,是路同舟头上的华发,路同舟坐在门边上,呆呆地注视着远方,这副模样叫路璐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试图去理解母亲,也试图跟自己的情绪和解。 车上的计价器跳到了一百元开外,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市景到了清亮的环太湖公路。 路璐的手机响了,是邱斌打的,她不想接,摁掉了。邱斌索性连打了三个。
“喂,有事吗?”
“路律师,你在哪呢?”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给你送过花的,叫李雪玲的,她有案底,你知道吗?”
路璐抑制住好奇,因为清楚一旦向邱斌打听,反馈而来的准是没完没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跟这样的人来往?你跟她在一起吗?”
“还有事吗。”
“她现在在给一个叫代汝的人做助理,这个代汝,是你的表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马上要开庭,先挂了。”
她不由分说挂掉了电话,路同舟没回头,却道:“男朋友打来的?”
“不是。”
“那是谁?”
“同事。”
“同事的电话说挂就挂,你不想在律师界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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