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棘手的案子了?”刘长青点了根烟,眯着眼看着对面坐着的福老头。
“很棘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案子。”福老头苦笑着说。
“奇怪?”
福老头皱了皱眉。
“一两句我也说不清楚,现场照片我带来了,你先看看。”说完,他从公文包的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照片。
刘长青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着。
案发现场是在一个木房里,房内的布置很简单,从正门进去,中央是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玻璃水杯,地上有一个打碎的水杯和一摊水迹。桌子的左右两边都有一扇窗户,窗户设计的并不高,和桌子齐平。桌子后面是张小床,原本白色的床单已经染成了红色。死者鲁刚就躺在桌子和床中间,脚朝着门的方向,头部正面中枪,身上没有其他伤痕。现场也没有发现凶器。
“应该是熟人作案。”刘长青盯着照片自言自语的说道。
福老头笑了笑,“死者的财物没有丢失,银行卡上也没有大额支出的情况,所以我们排除了凶手为财杀人的可能性,而且这木房在山上,死者这次去是参加聚会的,除了熟人,应该没人知道聚会的地点。你是怎么从照片上看出来的?”
“死者死亡的位置。”
福老头又重新看了下照片,摸着下巴想了想,“嗯……如果不是熟人,死者死在这里确实不自然,凶手在死者开门后直接开枪就行,没有必要等死者到桌子后面再开枪……”
“案发时,这个水龙头开着的吗?”刘长青还没等福老头说完,就指着一张照片问道。照片上,左侧窗户旁边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连接着一根水管,伸出窗外。
“开着的,等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才把它关掉,报案的几个人都尽量保留了现场。”
“窗外有没有发现什么。”
福老头喝了一口摆在桌子上的浓茶,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刘长青。
“这边窗子外面是悬崖。”
“悬崖?”刘长青瞪大了眼睛。
“对,当时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也很惊讶,木房的一侧就紧靠着悬崖边上,看上去很危险。”
刘长春皱了皱眉头,说道:“很奇怪,这水龙头不管是凶手开的,还是死者开的,这一点都很不自然。”
“奇怪的不止这一点,还有一个,你看下一张照片。”
刘长青拿出下一张照片,照片上,右侧窗户的窗沿上有蜡油的痕迹。
“有人在这里点过蜡烛?”
“很不自然吧,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点上蜡烛。”
刘长青凝视着照片,沉默了一会。
“那右侧窗户外面有没有什么发现。”
“外面很空旷,是一片岩地,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
刘长青掐灭烟,收起了照片,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
“说说你们对这个案件的进展吧,既然是熟人作案,排查一下死者认识的人,找出可能行凶的嫌疑人,是第一步吧。”
“这也是我们感到棘手的地方。”福老头有点沮丧的说道,“唯一一个想置鲁刚于死地的人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叫陶龙,案发时他和朋友在一家烧烤店吃着烧烤,直到夜里十二点才离开,我们调了监控,期间他没有离开过。”
“置于死地……因为什么事?”
“一年前,陶龙的妹妹陶欣在家中自杀了,死前留了一封遗书,遗书的主要内容就是鲁刚怎么伤害了她又和她分手,所以陶龙一直对鲁刚怀恨在心,听别人说陶龙曾扬言要杀了鲁刚。”
“他的妹妹确定是自杀的吗?”
“是自杀的没错,我翻过两年前那个案子的档案,上面的调查记录显示,死者陶欣在8月23号下午4点钟左右进的自己住的公寓,直到发现尸体前都没有人进去过。”
“那鲁刚是做什么的,在工作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做着小本生意,生意上没什么仇家。”
“嗯……没有其他有动机的人了吗……”刘长青托着下巴的手突然放下,“对了,你说死者去山上是为了聚会,那么和他聚会的其他人查了没。”
“和他一起去的一共有五个人,也是他们报的警,在我们勘察完现场之后对他们进行了问话,发现他们都是不可能作案的。”
“不可能作案?”
福老头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递给刘长青。
“这是那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口供,他和死者案发那天才见的面,我们查证过了,他们此前没有任何的来往记录,所以他没有作案动机。里面描述的内容可以相信。”
刘长青打开文件,开始起来。
张堂的口供:
张堂:男,25岁,刚大学毕业,现在一家软件公司当实习生,与死者并无关系。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真实的案件会在我身边发生,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是我们推理社社团成立的五周年,所以我们的社长姜楠决定给我们举行一次周年庆。作为一个新人能赶上这次年庆真的很幸运,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聚会的地点是在山顶上的别墅里,听社团里的前辈说他们每半年会来这里聚会一次,但是一年前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再也没聚会过。至于这次为什么会去,姜楠说每五周年庆必须在社团成立的地方举行。”
“聚会的地点只有你们知道吗?”
“别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反正我没有和别人说过聚会的地方。”
“知道了,你继续说。”
“聚会的时间安排在案发当天上午11点钟,我们约好先在山脚下的一家咖啡店里聚一下,因为我是新人嘛,和大家都没见过面,所以先去认识一下。我到那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约定好的位置上等我了,他们人都很好,对我很热情。只有鲁刚显得有些不合群,在社团群里也没怎么看他说过话。
在咖啡店待到大概12半,我们就坐上姜楠的车开向山顶。当时我并不知道山顶上还有一个那样的木房子,是在车上时,楚雨欣开玩笑说要让我去那边的木房子睡我才知道的。她跟我说山顶上的别墅不大住不了太多人,所以每次聚会时都会派一个人去那边的木房里睡觉。”
“是谁派过去的?”
“不是说谁派的吧,他们是轮流去的,这次聚会刚好轮到了鲁刚。”
“我们到达山顶大概是下午4点钟左右,下车后我看到了那栋别墅,确实像楚雨欣说的不是很大,只有两层。起初我并没有看到他们说的那个木房子,是进到别墅里面后透过厨房的窗户才看到远处的木房,木房在别墅的正后方。当时看到得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整个房子就挨着悬崖边上,有点吓人。进别墅后,姜楠和两个女生做饭,我们其他人就在玩玩游戏,期间姜楠和鲁刚两个人有去车上拿我们晚上要放的烟花,一直到6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开始聚餐。晚饭过后,鲁刚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去那边的木房子休息,晚上的烟花也不看了。之后我到了二楼的卧室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门缝底下塞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已经给你们了。当时我有点奇怪,鲁刚不是已经去了木房了吗,怎么还给我塞了个纸条。
到了快9点该放烟花的时候,我下楼走到别墅外,他们已经在外面准备烟花了,但是没有看到社长。烟花准备好后,姜楠还没有下来,邵丽丽说她去叫一下,几分钟后她从楼上下来说她敲门没人应她,可能是在睡觉。高阳说,我们先放,待会把他吵醒就下来了。但是直到烟花放结束也没有看到姜楠下来,那个时候大概是9点一刻。邵丽丽,高阳,楚雨欣他们三个放完烟花就回到了别墅,我按照纸条上的指示烟花结束后就立刻去那边的小木房。我绕过别墅来到后面,往前面的桥走,快走到桥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桥尾有一个人影,当时天太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桥上有人。我仔细看了下那个人原来是姜楠,他正在往木房的方向走。我一边叫着他,一边朝他走,他停下来等我过去,等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很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会过来。我跟他讲了我收到纸条的事情,他跟我说他也是收到纸条才会过来。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声枪响。声音是从木房传来的,我跟姜楠立马意识到那边可能出了事,什么话都没说就往木房那边冲,等我们跑到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玻璃杯碎掉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撞击木板的声音。我跟姜楠跑到门口后,想开门,但是门栓从里面插上了打不开。姜楠告诉我开枪的人可能还在里面,让我躲在门边守着。他去右侧的窗户那边查看。没过多久就听到姜楠在窗户那边大喊鲁刚的名字,我立刻跑了过去,从窗子里看到鲁刚躺在桌边,血流了一地,然后姜楠和我从窗子爬了进去,来到鲁刚身边,发现他头部中了一枪。姜楠把了把脉确定已经死亡。随后高阳和楚雨欣听到枪声也赶了过来。之后就报了警。”
“当时有没有注意到有人从房子里逃走?”
“没有,从桥上跑过去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大门,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之后我躲在门旁守着,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里面出来。”
“有没有注意到左侧窗户有什么异样?”
“要说异样就只有那个伸出去的自来水管了吧,当时水还是开着的。”
“你和死者是案发当天才认识的吗?”
“对啊,我和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
“感谢配合。”
刘长青合上桌上的文件,眉头紧锁。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看法?”还没等刘长青开口说话,福老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按照他的描述,凶手只有可能会从右侧的窗户逃跑了吧,姜楠有没有看到凶手从右侧窗户跑出来?”
“据他说当时天太黑,就算有人跑出来后躲起来,自己可能也注意不到。”
“要去木房,只能通过木桥吗?”
“对,木桥是连接两个地方的唯一通道。”
“那在木桥那边的几个人也没有看到有人逃走吗?”
“没有,他们说枪响之后,几个人立刻结伴到木桥那边查看情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从木房那边跑过来。”
“这么说,凶手是飞走了?”
福老头苦笑了下,说道:“当时我们在桥尾附近发现了一个草丛灌,里面有人躲藏过的痕迹,所以我们推断,凶手在杀了人之后从右侧窗户逃出,然后躲在草丛里,等着他们过了桥之后,偷偷从他们后面逃走。”
刘长春托着下巴,微微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
刘长青笑了笑,“你们这样推断不是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犯罪的熟人吗?”
福老头脸色有点难看。
“所以说这个案件太奇怪了。不这么想完全解释不通吧,除非凶手真的会飞,比如用滑翔翼。但是我看了那个悬崖,那个地势是不利于滑翔翼飞的。降落伞的话,那个高度也行不通。我们侦查的方向已经从熟人作案转变到了不是熟人作案的无差别杀人,也调取了盘山公路的监控,排查可疑车辆。结果没有任何发现。但是说来也怪,我们还调查了案发前几天这个路口的监控,发现姜楠曾多次去了山上。”
“姜楠?为什么去你问了吗?”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593/58418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