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踏入兀自的那刻,便依稀在昏暗的房间内看到坐在床上的那个老人。他满头白发,仿佛一根根枯草一般凌乱地趴在头上。白色的眉毛和胡子如头发一般长,却也和头发一样脏兮兮的。
老人睁开眼,似乎适应不了远处的光明,普一睁开便又眯上了。他张开口,用一种古老沙哑的声音问道:“是谁?星河?还是丁春秋?”
提及后者的时候,他的声音竟有些加重。
莫问站在那里,淡淡地说:“不是苏星河,也不是丁春秋,贫道不过是帮你杀了那个不成器的孽徒,这才有了进入这里的机会。”
老人茫然,许久方才有了一点印象。
“是了,当年星河为了保护我,才和那孽徒有了这一局珍珑的约定。既然那个孽徒已经被你杀了,星河自然会让你进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莫问,许久方才看清楚莫问的形象。
他不由得自嘲道:“原来,你也是白发苍苍,却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莫问站在那里,笑着说:“贫道可不要你一身的功夫,贫道只需要你的一个承诺,以及和你坐谈论道一番。”
老人有些纳闷:“你竟然不垂涎我这四十年的功力?”
莫问摇了摇头:“你这功力和贫道没半点机缘,倒是你一身的见识让贫道垂涎不已。”
他指了指身后,笑道:“说不得,你的徒弟一会儿就会进来。”
老人笑着说:“也罢,反正那孽徒已死,我横竖也不过是一个心愿已了的老人,便和你论道一番便可。”
莫问捋了捋胡须,故作神秘地说:“亦或者,你死不了呢?”
老人盯着他,眼睛微微张开,神情有些诧异。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道:“想必,道长是有什么独家秘笈吧。”
莫问笑着说:“贫道昔年曾得到一位奇人所写的书籍,叫《怜花宝鉴》,里面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妙法。甚至,还能将人的脑袋移植在动物身上。”
老人眼睛睁开得更大了,这下,他盯着莫问看得更久。知道很久以后,老人方才笑道:“若不是老夫相信道长你有真才实学,怕是老夫也会认为你这是无稽之谈。”
莫问捋了捋胡须,颇为臭屁地说:“贫道自有偷天秘法。”
老人眼睛又眯了起来,神情更是愉悦:“说吧,你又什么承诺?”
莫问郑重地说道:“有朝一日,在少林寺前,你帮贫道拦着一个人。”
老人嗯了一声:“若我不死,必会如此。”
莫问便转身,笑着喊道:“苏星河,贫道不叫你进来,一个人也别给我放进来。”
说完,他便转身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针盒与一把飞刀,笑着对老人说:“无崖子,你且忍着点。”
门外,擂鼓山山谷内,苏星河听到莫问的声音一怔,但旋即正色起来。他见周围的众人有所迟疑,便咳嗽一声,淡然说道:“老夫还是那句话,谁若赢了这珍珑棋局,老夫定有重酬。”
风波恶冷哼:“那老道士已经进去了,谁知道你所说的什么重酬,是不是人家挑剩下的?”
苏星河看了风波恶一眼,淡然说道:“老夫手里,不缺重酬的物品,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慕容复正在摇扇,听闻此句便一把将扇子收起,接着优雅地说道:“既如此,晚辈便来试一试这珍珑棋局。”
他走上前去,盯着这一盘珍珑棋局,伸手便要去下。
只是,手中捏的棋子,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幕幕画面:众将领揭竿而起,却被宋国官兵围剿覆灭的画面;自己阴谋败露,被官兵诛杀的画面;自己辛苦一生,却一事无成的画面。总之纷争四起,每做出一种选择,似乎都是绝境。
慕容复心中一阵诧异,同时又有些怀疑。自己这一生,难道真的复国无望了吗?
远处,看着他这般举动,岳老三忍不住嚷嚷道:“小白脸,你到底下还是不下?不就是下一步棋吗?怎么比一个娘们还墨迹?”
风波恶冷哼道:“南海鳄神,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我家公子下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岳老三瞪大眼睛凶狠狠地看着风波恶:“怎么,信不信老子一剪子剪了你的狗头?奶奶的,老子说话轮到你插嘴了?”
风波恶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邓百川开口劝到:“老四,这南海鳄神就是一个浑人,你和他争执什么?他浑你也浑吗?打搅了公子的思路,看我怎么收拾你。”
风波恶这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紧张地看向慕容复。
岳老三一脸得意,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站在王语嫣身边的段誉突然笑嘻嘻地说:“岳老三,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惹到了我那个道长爷爷,他老人家可就要出来收拾你了。”
岳老三立刻闭上嘴巴,只不过忍不住小声嘟囔着:“我师父的爷爷就是我的曾爷爷,我的曾爷爷就是老大的曾爷爷。老大和那大理的狗皇帝都是一个辈分,又是我师父的叔叔辈。奶奶的,这辈分当真是乱套。”
段延庆也不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盯着慕容复看,想要知道慕容复是怎么下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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