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中毒了?”
顾赫言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长时间端坐在户外,他的腿已冻僵,以至于猛地起身一时重心不稳,被旁边的影卫扶了一把。
“谁干的!啊!谁干的!朕没让你们在兵器上抹毒,到底谁干的!”
顾赫言瞪着血红的眼睛,发疯了般抓住报信影卫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
这时,弓箭手统领赶到小院,单膝跪地拱手道:“禀圣上,属下在鹰统领的身上发现了淬毒的箭矢,并且有兵卫发现鹰统领确实朝柳煦发过一箭,被凌首领挡下,除此以外,凌首领身上再无其它伤痕。”
“鹰不泊!又是鹰不泊!”顾赫言怒瞪着那弓箭手统领,咬着后槽牙道:“他人在哪儿,立刻抓他回来!”
“鹰统领已经被柳煦杀了,此刻尸首还在校场。”
顾赫言心跳一顿:死了!倒也便宜他了。
“徐成焕!”
“属下在……”弓箭手统领深深一揖。
“你,去把天机阁的解药都拿来,朕命你,立刻找出解毒的法子来!”
徐成焕脊背一僵,身体好像晃了晃,面露难色迟疑道:“凌首领中的是暗卫自戕药……”
此毒无解!
顾赫言听完,几乎站不住往后趔趄半步。
不!
不!
师姐!!
顾赫言头皮发麻,手软脚软的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影卫,连轻功都忘了用,不管不顾的朝院门外奔去。
寒风冷冽。
顾北煦跌坐在药王谷门前的石阶上,怀里拥着他得之不易的毕生所爱。
“岺儿,你怎么了……”
“痛不痛啊?为什么这么傻?那箭矢明明都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明明都走出来了,上天还要跟我们开这种玩笑啊!”
热泪一滴一滴的顺着下颌滴在凌子岺的额角,她费力的抬起手,想最后再感受一下那眼角彼岸花的温度。
“阿煦……别哭……”
“不疼……真的……”
顾北煦轻柔的抹去凌子岺嘴角的血,一边落泪一边说道。
“别怕,这里是药王谷,一定有法子救你的……”
“岺儿,你答应要陪我一辈子的……”
凌子岺虚弱望进顾北煦无措又悲伤的眼里,原本无所畏惧的心陡然痛了起来,她不舍得他难过,也心知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阿煦,这辈子能遇见你,我也知足了。师娘没了……菘蓝,白芨也没了……阿煦……我好累啊……”
顾北煦只觉得怀里的人猛地痉挛抽动一下,随之湿热熨烫了他的胸口。
殷红粘稠的血争前恐后的从凌子岺嘴里涌出,恍惚间她听到了顾北煦慌乱的哽咽声,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支撑的东西在快速流逝。
暗卫首领死在暗卫自戕药手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死法!
当年她研制这款毒药时,便赋予它麻醉无痛的死法,因为她感觉跟着她的暗卫杀手已经够不幸了,能令人轻松无感的离开人间,也算是功德一件。
却没料到,数年后,她也要一尝此毒的风采。
顾北煦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红染透,风一吹裹着落雪僵硬在身上,然后又被新的血覆盖,一层又一层,好好的一件衣服染成了红装。
远远看着,好像一对恩爱璧人坐在石阶上诉衷肠,赏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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