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不知自己在梦境中,闻言尚且心中千思万绪,不甚酸涩。如今已然是现世,两人互通心意许久,凌子岺再这般沉默就有些伤人了。
凌子岺迟疑,并未因为不能相告,而是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不知如何说,从哪儿开始说,再一听顾北煦这说话的口气,明显是又误会了。
一脸无辜的凌子岺忙解释道:“阿煦你别急,我的事没什么你不能知道的,只是……我没想好怎么说,有些事说来话长……”
顾北煦闻言这才缓了心绪,下床端来一杯温水递给凌子岺,轻声道:“那岺儿慢慢说,我听着。”
凌子岺咂了一口茶,思索片刻:“我跟蒯于衍算是旧识战友,五年前我是奉圣御去支援西北战场的。因为暗卫首领身份绝密,故而女扮男装化名凌云,伪造了一套假身份去了军营。”
顾北煦点点头。
凌子岺继续说道:“西北战事历时一年,停战协议之后,我便寻了个机会诈死回到了京城,此事做的隐秘,朝中无人察觉。”
“蒯相这些年在朝中行事过于跋扈,他的女儿又把持后宫频频施压于皇帝,顾赫言早就有了除去蒯氏的心思,这其中,我就成了递刀的刽子手。”
“蒯于衍与他父亲不一样,我认识他时,他更心思纯良,对待身边的人赤子之心。当初我诈死瞒了他,于朋友道义而言,到底是我不够意思。”
“蒯氏落得今日的家破人亡,我……难辞其咎,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蒯于衍,只能避开与他正面接触,直到……我以为顾赫言对待已经囚禁冷宫的皇后多少有些夫妻恩义,没想到……终究是我低估了他对蒯氏一族的恨意。”
顾北煦:“所以,岺儿是怕皇帝对他不利,才急的催他离京。”
凌子岺点头:“好歹共事一场,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顾北煦若有所思。
凌子岺接着说道:“如今我没有能力,又没有可以调遣的暗卫,实在护他不住……”
顾北煦琢磨着看了凌子岺一眼,问道:“你还想护谁?”
凌子岺无奈:“皇后薨了,我担心太子……”
顾北煦沉吟道:“他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
凌子岺闭上眼睛:“太子非顾赫言亲生。”
闻言,顾北煦脸色一变,瞳孔震颤,“什么?”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当年顾赫言大约是怕有朝一日,蒯相挟太子威胁到他的帝位,便一早就做了筹谋,药王谷什么药没有,这事可怜皇后到死都不会知道……”
“整整十年,我是看着小皇子长大的,孩子何其无辜,从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是一枚棋子,如今棋盘都毁了,棋子还会留着么。”
顾北煦:“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凌子岺:“是我手下的一名影卫,早些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就……”
顾北煦很是无语,至此,他才猛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这个侄儿。当年他登基时也仅仅十四岁,一个半大孩子是如何在风云诡谲的朝堂上生存下来的。
一切不用言明,单单看凌子岺的一身伤疤就全部了然。
顾北煦伸出手将陷入低落情绪的凌子岺圈在怀里,低下头亲在她的额角。
“岺儿不怕,阿煦在呢!”
柔言细语落在凌子岺耳中,化成了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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