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玉脸上蕴着的寒意,在瞥向长宁的瞬间乍显,稍后挪移至苏若喜时,转瞬成空。
气氛焦灼,比外头刚蒸起来的热气还要使人难受。
苏若喜就这般瞧着他,面容上除了半抹淡笑再无其它。
明明只僵持十秒不到,在长宁心里,仿佛过了一个春秋。
“陛下说笑了。”苏祁玉回道,拿过糕点在手里捏了捏,使其掉落不少渣屑,幽幽笑起:
“怪道不得陛下不像往常那样迫不及待,原来是瞧出这糕点不好。您是专行,究竟是我疏忽了。
回头还是带些更好的给你们罢。”说着,他将手中物丢回食盒之中,带着沉肃杀气的眸光再次掠过长宁,唇角只轻悄浮动。
毒杀失败就想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天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重新拿起一块桂花糕,大方咬下一块,苏若喜的举止使长宁心惊肉跳,苏祁玉也被震得眉头微凝。
“入口即化,确实美味,小皇叔不尝尝,怎么知道它不好?”再次递上海棠糕,她笑得嫣然,“再不接下,便是羞了朕的手了。”
这话出口,还有他苏祁玉拒绝的地步?
眼前此人往日不过是假暴君,今日怎的就是真狠毒了?
“几日不见,陛下果然有所长进。”
“都是长宁辅佐的好,小皇叔能舍得将她送给朕,朕感激不尽,这块海棠糕,就当是朕回你的谢礼吧。”
闻此一言苏祁玉直接被气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言毕接过糕点死盯着眼前人咬入口中,一点一点嚼碎吞下,之后又故作镇定擦着轻抽的嘴角,脖颈上的青筋都暴起几分。
“好吃么?”
“好吃。”
婉婉一笑,苏若喜往后靠去,假意打了个哈欠,瞥向长宁:“趁着小皇叔在这里,直接把写好的给他,让他带回去自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裱起来吧。”
长宁身子再僵,颤着手拿起写好的东西,呼吸不匀的递给案前那位浑身散着杀意的人:“小皇叔请笑纳。”
眼角夹过这只蝼蚁,苏祁玉转过纸张看去,霎时间猛觉胸腔之中血液翻腾,一股脑儿的冲进了脑子里。
上头写着八个字——王权富贵,精忠报国。
对上苏祁玉再掀眸投射过来的两道恶寒,长宁心跳都停了一拍,索性低头不再看他,“陛下该睡午憩了,小皇叔还是改日再来吧。”
看了眼苏若喜的脸色, 她心头一惊,立即起身做出相送姿态,才迈出去一步,苏若喜面无表情道:“你来红了,羚歌,送摄政王出去。”
至此,长宁长出一口气。
秋蝉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对着天上被狗吃剩下的半块月。
还是能瞧见清越坊的那处高台。
昨夜被血染红的地砖又成了原来的颜色,上头陈着一张茶几,两边小方榻上坐着的人姿态大不相同。
“章承业问斩那日,为何没有按照原计划行事?”晃晃杯中清茶,苏祁玉只盯着杯底的龙纹看。
对面之人手一直按在腰间佩刀上,“时至今日,我们也没能打听到当日刑场上发生了什么。
所问到之人,都只说苏若喜等得没了性子,一时怒意上头斩了章承业一党。”
苏祁玉手中动作戛然而止,微微抬起眼皮子:“你不觉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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