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看她醒了没有,我说什么也得把她喊醒喽,不然…吃饭、吃饭。”
吃完饭后,辛向荣找一小角落,扶着墙,身子忍不住颤抖着,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辛磊吃完饭后,刚收拾好碗筷,瞅见了悲痛的老爸,自己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捂着嘴,背靠转角的另一面墙上,铮铮男儿尤自落泪。
渐渐的,不自主的蹲下身去,双手捂着嘴,强忍着不出声。
天河市人民医院。
在这里,所有的财富、地位都似乎变得微不足道,所有的希望都来自于滋滋作响的打印机打出来的一张张检查单,生命就随着打印纸的移动选择延续或是停止。
穿过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辛磊才能勉强看清这里的环境。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
如果心灵足够阴暗,那这里就是一个断头台,而那些穿着苍白衣服的“刽子手”会随时要了你的命。
人们常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令人绝望、悲伤、害怕…但是当它迎来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让人感激,充满希望。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辛向荣的声音。
“不是,这孩子我怎么管的不好了啊?”
“怎么不好了?”
“我从小是不是教育他,要有见义勇为的精神啊?”
“是是是,你是给孩子洗衣服、做饭了,我也没说你没给孩子洗衣服、做饭呐,那你管的这些都是物质上的,我要求的、我要求的是精神上的!”
病床上的刘娟一动不动,一旁的辛向荣整起了“个人表演秀”。
“对,人要是没有了精神,那就是行尸走肉、就是行尸走肉!”
“什么?”
“什么大道理呀,什么叫大道理呀,大道理也是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是吧?”
“你要是不服,你给我总结出几条来,你让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你说出来让我听听啊!”
“你不行了吧?”
辛磊无声无息的走近,轻声道:“爸。”
“您干嘛呢?”
好好的节奏,就这么给打乱了,辛向荣这老脸上大写的尴尬,没地方搁。
“呃…我、我跟你妈吵了一辈子了,抽不冷子这…我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岁月对人来说是一样令人捉摸不到的东西,然而就是这样的东西,使人更珍惜自我的时光,如果岁月能够给每一个人愿望,辛磊期望岁月能够倒转。
刘娟未见丝毫好转,辛向荣背着辛磊偷偷回原来那小破屋,睹物思情。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唉…要是不买房子就好了、不买房子就好了。”
一个小时后。
辛磊满头大汗的找来,见老爸坐在小破屋的破沙发上,这才松了口气。
“爸。”
十指交叉顶着额头的辛向荣看了他一眼,微微转了点儿头,暗自抹眼泪。
“那边儿的房,你妈一天都没住过,这儿才是她的家、这儿才是她的家…”
细数门前落叶,倾听窗外雨声,涉水而过的声音滋滋响起,辛磊的心早已被雨淋湿。
转眼间,半年的悠悠岁月已如同手中紧抓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失。
然而,沙子的流失,能够再抓一把;花儿的凋零,能够等到来年春天重绽芳颜;流逝的回忆,却永远无法回头再来。
在医生的许可下,辛向荣带昏迷不醒的刘娟回原来那老房子休养。
这里已经不是租的了,辛磊直接花钱买了下来,如果能让刘娟醒来,哪怕是增加一点点可能性也在所不惜。
“你回来了。”辛向荣刚为刘娟擦拭完身子,辛磊下班儿日常看望。
“爸,妈怎么样了?”
辛向荣拿着毛巾,看了床上的刘娟一眼,叹了口气,回应道:“还那样儿。”
“我就是想让她回这老屋来,多呼吸一点儿老屋的气息,没准儿、没准儿能早一天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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