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上,恢弘而庄严的神秘宫殿内。
由于自身能力所限,再加上魔女始终维持着指向她自身的反占卜效果,克莱恩将所有的问题都拟定成了和自己相关的句式,连续占卜了几个在他看来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以及我的家人与同事,于一周内受到了精神上的魅惑与情绪引导。
我于一周内被人篡改了认知,且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影响。
我于一周内曾被幻觉、幻听影响。
上述对我施加的影响均是由同一人物造成。
而令他又惊又惧的是,对上述问题,占卜结果均显示了肯定的回答!
这代表着什么,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克莱恩在灰雾上的宫殿里又进行了最后一次占卜。
“现在借宿于我家的那名女性,意图从我身边获得'欢愉'。”
——这是克莱恩从“欢愉魔女”这份魔药名中获得到的灵感。
如果爱丽丝真是步入中序列的强者、序列6的“欢愉魔女”,以她的外表年龄来看……
嗯,不管是真的十七岁,还是十七岁零几十个月,她必然是知晓如何快速进阶的。
这也意味着,她在进行扮演,需要“欢愉”!
黄水晶灵摆的银链被神秘的力量牵引拉拽,做出了顺时针的摆动。
克莱恩无言地张了张嘴,一时竟感到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何反应。
是了,欢愉……
爱丽丝似乎就是想从他的反应里找乐子,每次看到他局促又青涩的表现,她就会露出十分愉悦的神态。
如果这是她的扮演需求,那就能解释她平时的表现了。
见鬼,欢愉还能以这种形式完成扮演?听上去那么少儿不宜,结果根本就是愉悦犯吗?
连续的思考与占卜令克莱恩感受到精神的空乏无力,于是他连忙冥想静心,模拟出下坠的感觉回到现实。
房间内的摆设还是与他升上灰雾前的一模一样,不见有半点变化。
可在这温馨宁静的自家卧室中,克莱恩睁眼望着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的丝缕阳光,却是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二十来度的室温下,他只觉得有种无名的凉意蔓延全身。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无知而可笑地度过了那么多天!
如果没有那个神秘的转运仪式,他也未能前往灰雾上的那片空间,他会不会仍被蒙在鼓里,继续对周身的这些异常熟视无睹?
而只要再过上一段时间,真正与魔女熟悉起来之后,平时偶尔产生的那种不协调感就更容易被自己忽视。
届时,他只会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魔女,从而打消所有怀疑,甚至变得愿意向她袒露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成为非凡者的第七日,克莱恩再度体会到了穿越最初时分的惊惶与不安。
不过这一回,他有意迫使自己恢复冷静,长期的冥想练习令他很快完成了这一过程。
恢复思考能力后,克莱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面穿衣镜移去了房间角落、照不见其他家具的地方。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有些放不下心,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张脸从那面镜中出现。
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行,克莱恩又去找来了搬家时没有扔掉的旧被套,罩住了那面穿衣镜,此时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
随后,他还谨慎地拉好了房间的窗帘,不让玻璃窗上映出室内的倒影,防止魔女从那个诡异又奇幻的镜中世界窥见自己这边的景象。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取出怀表看了一眼,发现如今才只接近下午四点,他还有两到三小时的时间,用于思考应对魔女的策略。
真正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以后,克莱恩便意识到自己之前慌乱中总结出的不合理处,其实大致能分为以下的两种类型。
一是无条件的信任,二是一定程度上的好感。
诚然,信任和好感完全可以解释自己、以及班森和梅丽莎对待魔女的态度。
如果将整个过程的时间拉长,比如经过一个月的熟悉和交流,两边逐渐产生了信任与好感的基础,那就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然而现在,产生信任与好感的进程显然过于快速了,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催化了一样。
……是那份值夜者资料里写的,魔女擅长魅惑的实际表现吗?
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克莱恩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如果爱丽丝真是通缉令上所写的“欢愉魔女”,如今她应当将重心放在躲避值夜者、以及其他官方势力的追捕上,怎么会每天光明正大地出门闲逛?
不,不对,不能这么想。
他怎么可以确定她出门就是在街上闲逛,而不是去进行什么秘密谋划?
他对她白天的动向根本就一无所知!
克莱恩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还是太少了些。
在确定爱丽丝单方面说辞的真假之前,他只能从尽量客观的角度,给出她暂时没有对他、以及他的家人表现出明显恶意的结论。
现在最大的问题反倒出在那纸他签下过名字的“契约”上了。
前提是,它真的有问题。
尽管克莱恩已经验证过了“契约”的真假,可他现在不敢再相信自己曾经的判断,也不能肯定那不是某件神奇的“封印物”造就的情况,于是不可避免地,他感到有些担忧。
好在,如果真有问题那也只会波及到他自身,至少不会牵连到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班森与梅丽莎。
他自嘲地笑笑。
片刻后,克莱恩决定好了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首先,尽可能多地进行“占卜家”的扮演,以便他快速消化魔药,提升实力;在扮演闲暇时,寻找与那份通缉令有关的事件资料,也就是前段时间曾登上报纸首页的“迪西郡连环失踪案”;平日,就装出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试探一下魔女的口风,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让这个危险的变数远离他家。
克莱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背部已被汗水浸湿。
他于是进了盥洗室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干净的衬衣和外套,又拿起非丝绸质地的半高礼帽,确认了没有遗漏,便就离开家门,乘坐公共马车前往占卜俱乐部。
“扮演”能够帮助他加快对魔药的消化,所以即便今天下午余下的可利用时间已然不多,克莱恩还是选择前往豪尔斯街,继续扮演他的“占卜家”身份。
好在他的勤劳并不是毫无收获。
摆脱了肝病折磨的格拉西斯先生,邀请克莱恩为自己占卜某项投资计划。
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是难事,很快,他便就从委托人手中拿到了8便士的酬金。
只是当克莱恩离开他常用的那间黄水晶房,他从前台的安洁莉卡小姐口中得知,自己似乎错过了另一位指定要求他占卜的客人。
“很遗憾,今天有事耽搁了。”错过一单可供扮演的生意,克莱恩闻言也只得惋惜地叹了口气,“如果这位先生下回前来仍然希望由我为他进行占卜,请务必转告他,我通常隔日来一趟俱乐部,至于时段,女士,您明白的,是下午。”
“好的,莫雷蒂先生。”前台的安洁莉卡小姐一口答应。
临行前,克莱恩按照惯例上交了抽成,又给了这位女士一点小费,假装自己收的是1苏勒。
嗯,这也是打点人际关系的必要开销……他努力宽慰自己,缓解心头的肉疼。
从俱乐部走出,克莱恩回到街上,思索起自己目前能做的事。
他若想查找迪西郡那些案件的相关资料,向值夜者提交申请显然是最简单方便的;但弊端也很明显,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哪怕拿创作小说的借口来当挡箭牌,但屡次三番刻意提及,未免显得过于突兀,容易引起他人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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