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子来得不巧,正是我们练功的时候。
师父和师娘那打情骂俏一般的练功方式,着实容易让人误会。就比如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以为我们戏凡门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刚刚拍门进来,还没说上一句话,就逃跑了。
暗念一句:“不妙。”
确实不妙,这要是传了出去,听到的人,是相信好,还是不相信好。
我也是多有这么一个担忧,这小子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颇为壮观。壮观说的可不是人多,而是这几个人互换眼神,一齐跪倒成一排,求着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留下来,怎么打骂都不会走的。
一共六人。
为首的这个小子是这几个孩子的头儿,是一个叫做熊小熊的男孩。牵着他衣角的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姓夏,大名还没取,小名叫四儿,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还有几个我也懒得听他们自我介绍了,先安排他们在边上坐会儿,等我们收工的时候,再来料理他们。
练功的人觉得时间是快的,看练功的人觉得时间是慢的。
收工的时候,敖迟已经累的不行了,瘫在地上喘粗气,看来前些天我不在的时候,这小子没有好好练啊。我看那几个小孩儿没有想要去扶的样子,有些不悦。
其实,把他们晾在一边,主要是为了考察心性。
如果说觉得自己等了半天就不耐烦了,甚至发脾气,乃至甩手就走,那这些人肯定熬不过马步这一关,更别说是后面枯燥的修行了。最怕的就是心性不好的人,招进门的话,以后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出来。所以寻常宗门中,也会出现由于掌门的喜好奇怪,而出现弟子们都是怪人的情况。
好在这几个孩子也都比较乖巧,也许是因为年纪比较小,看我们练功,可能怕我们生气,所以都没敢动,在墙边蹲的很安静。
师父是不会去找他们问话的,这是我的活儿。
“来吧,都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熊小熊。”
“四儿”
“肖幼。”
“郎二郎。”
“徐胜。”
“徐治。”
这几人自报家门。熊小熊和小四儿青梅竹马,打小就是一对,俩人估计对感情什么的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只知道想和对方呆在一块儿,我姑且认为他们只是玩伴。熊小熊和郎二郎是表兄妹,看名字就知道这两家的家长都有些随意。肖幼是附近村里新搬来的,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只有郎二郎带她玩儿。
至于徐胜和徐治,这两个人是亲兄弟。家里原本是宁国府人士,前朝迁来此地,不至于说是树大根深,但是家学渊源,也是受人敬仰的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却没有门户之见,时常接济村民,徐家的孩子,也和乡间的儿童玩在一起。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请示了师父,师父让我自己决断。
我决定给他们起名!不是划分辈分啊,我的水平还不至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徒。这只是为了叫起来方便,这几个名字,叫起来拗口。
那叫他们肆什么的好了,一个辈分,清晰好认。不过熊小熊直接用人格魅力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小子怕是一贯是奸懒谗猾,不着调惯了。惹惹敖迟,逗逗任罡鹤,还去厨房偷吃的,这哪是肆字辈那肆无忌惮的样子,不如叫苟字辈,苟且的苟。
那就都叫什么什么“行”吧,肆字,他们背不起。
任罡鹤的话,由于他家里的原因,我不想给他改名字,给他多留点念想,就从敖迟开始吧。敖迟也是有意思,这两年,改了两次名字,一次比一次威风才行。想了许久,回屋,研磨,镇纸压上,龙飞凤舞写了三个丑陋的字——敖迟行。
简单,好记,不会乱。
敖迟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不过也没有违抗我的意思,拿了这幅字就走了。熊小熊他们围了上来,少年心性,才不管什么顺序,都想让我给他们先取,然后做师兄。
我觉得还是按照年纪来算比较好,不过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得稍微接触一下,知道一下脾气秉性,再做定夺。
这两天不仅是多接触,了解一下,还得跟他们家大人说一说,征求他们的意见。好在大家都能认可,我们也收下了这几个小孩子。
徐胜和徐治两兄弟的名字,我挑不出有任何不合意的地方,各加一个字,叫徐胜行和徐治行吧。熊小熊嘛,叫熊慢行,让他做事多考虑考虑合不合适再去做,不要到时候行走江湖,死在冒失上。本来想叫熊徐行的,那样好听一点,不过不想和那兄弟俩混淆,就叫慢行吧。郎二郎就叫……郎二行,不是偷懒啊,而是我觉得她应该多给自己找一些路子,不要总是钻牛角尖。小四儿的话……我不太摸得透,让她回去问问家里大人,先给她起个大名,然后再说赐个什么名字。最后一个,肖幼,就叫他肖不行,让这孩子从小学会拒绝。
这几个孩子当中,最开心的应该就是肖不行了。明明年纪是最小的,但是由于小四儿的大名还没起,到时候小四儿只能当小师弟了。
敖迟行的年纪比他们稍微年长些,入门的时间却是差不多的,那就由他来带领一众师弟们行功,磨练些底子,最为合适。
这也算是度过了一些平静地日子。
两个月过去,敖迟行的底子算是打下了,之后按部就班的练习就足够了。接下来就是开始从粗浅的功夫学起,和比他小几岁的师弟们一起。
徐胜行和徐治行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学的非常快。不仅仅是记住招式口诀,还会试着反推行功的原理。不多日,粗浅的套路拳法就学得差不多了。反观熊慢行,这个小子,可以说是愚不可及了,就连每天必修的站桩,都不得要领。学的时候很认真的样子,提点要领的时候还会点头来应和我,只是每到第二天,还会犯之前犯过的错误。唯一说起来也能算是长处的,就是挨打的时候不跑,每一棍每一脚,都挨得结结实实。
其他几名弟子,包括任罡鹤在内,都是安稳练功,没有哪日有突飞猛进,也没有哪日荒废,无所进境。
算是合适。
合适的当然还有师父了,和师娘两个人每天练功,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们在师父的草庐里接到了戏凡门的第一个悬赏令。
我也是顺手,在进城给师弟们买猪肉,打算做肉脯的时候,无意在官府的告示上,看见了一则民间私募银钱,所发布的任务。看起来并不费事,就揭下来,带回来了。师父溺在师娘带来的心境中,没有心思管事,态度嘛……不置可否,还是由我做主。
我便带着一众师弟们出门了。
去的地方离肖不行家所在的村子不远。那里出了一伙恶霸,其实就是在外面,不知道跟谁学了几下子拳脚功夫的地痞。这次回来,先去给官府的衙役灌了两壶酒,设计带着去了邀月楼,就是袁祈雨之前所在的地方。这可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情,对这衙役的名声可不太好。
那伙贼人就有恃无恐,在村里横行无忌。村民报官无用,会被衙役们打出来,只能通告悬赏。那名衙役自知理亏,也受够了胁迫,也就没有搭理,其实也是希望假借他人之手,除掉这伙恶霸。
“大师兄,就在前面。”
肖不行熟悉这里的村落分布,由她带我们前行。江南地区是平原,没有什么九曲十八弯。不过沿着太湖这一道湖岸,和湖中景色,一行人的速度也减慢不少。
“呔!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
“去你的吧!”
敖迟行这小子没白白花了那么多时间练站桩,脚下稳着呢,一脚就把这拦路的地痞踹了出去。
这几个小孩子一个比一个开心,为敖迟行这个师兄的壮举而兴奋不已,拍手跺脚的,就差摇旗呐喊了。
“看三师兄我的功夫不错吧!”
“好好好,厉害厉害,我上我也行!”
熊慢行看小四儿也在为敖迟行呐喊,一股醋意上头,什么话都敢说。
“那接下来的坏人,就交给你咯。”
我当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添上一句,激起熊慢行的好胜心。
“我来就我来!”
这小子真不禁逗,不过也好,我也看看这最差的弟子,有什么好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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